他臉色陰沉,胸口劇烈起伏,卻沒有進出的氣,艱難地啞聲道:“被這東西沾上,非死即傷,你現在不走,我只能先殺了你,然後自爆,和這東西同歸於盡!”吳駭總算明白了,美人心腸不壞,換成壞的,那絕對是“我不好過,我也不讓所有人好過”,而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趕他走,想必是不想讓他重蹈覆轍吧。吳駭說:“就憑你,你怎麼殺我?恐怕我給你一把刀,以你的力氣到死都割不開我的皮。”那人一臉認真:“你自殺吧,痛快點。”一次斃命,總比被吸空畢生法力、成為活死人、日夜飽受折磨要好。吳駭說:“我不走,我也不自殺,我是來救你的,讓我試一試,搞不好能有轉機。”那人抱住頭:“我不信!你別碰我,碰我就得會死!”吳駭的身體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重重敲了下他後頸:“得罪。”那人陷入昏迷,吳駭攬住他的肩。幾乎是身體接觸的瞬間,吳駭的魂力探入他體內,看得一陣哆嗦,差點把懷裡的人甩了出去。吳駭強忍住身上的不適,下一瞬便出現在百米開外,將他放在藤蔓纏繞的石床上,很自然地拿出一床薄被,蓋住了這具身體。吳駭後退數步,有種拔腿就跑的衝動,臉色慘白如紙,轉眼滿頭大汗,他深呼吸了半晌,那種通體發寒渾身戰慄頭皮發麻的感受到現在還難以平復:“怎麼會……”總算明白過來這人為什麼不讓他碰,寧可自爆也不願被治。這是具怎樣的身體!說病入膏肓都叫委婉,他不想去形容裡頭的狀況,想象畫面,都能嘔出來。“同樣的方法恐怕救不了,這,這……”吳駭說不出話來,齊二的體內只有一團看似黑霧的東西盤踞心臟,但此人體內卻是無數顆,凝縮後的,像極了光滑的黑曜石,可問題是全都是活的,似乎都能呼吸,生命力全在它們身上。反觀這個“人”,只剩外面一層皮還完好,裡面都已經爛了。這樣都還能活著,不得不說是個奇蹟。吳駭拿出一截細枝,在他鼻尖黑血處蹭了蹭。神藤篤定:“獸族乾的。這是種可寄生的活毒,我是頭一次見。”吳駭冷哼一聲,說:“也只有獸族能搞得這樣噁心,獸族的手段一向卑劣得叫人作嘔,什麼時候人族也能弄出奇異可怖的毒來讓獸族也嚐嚐毒發身亡的滋味!”神藤會配製解藥,但不會製毒,就算配製毒藥,也遠不如獸族:“獸族毒物,天生帶毒,對毒的運用那是出類拔萃,隨便弄出來一種,恐怕人族都招架不住。”“聞所未聞。”神藤說,“不該讓他昏過去。”“如果他願意配合,我也不想來硬的,”吳駭說,“他只是身體出了問題,神智清晰。應該還有救吧?”“萬物相生相剋,但凡是毒,都存在可解之法,只要分析成分,解毒不算難。但活毒,純靠解毒劑沒有辦法去除,活毒個體有層外皮保護,由於所處的位置不同,吸收的養分不同,凝聚出的保護層也大不相同,解毒劑對它無效,只要有一顆還活著,就能無限再生,無止境地釋放毒素,沒完沒了。要解此類活毒,首先得先把毒素凝聚成的活物全都清理掉。”神藤對獸族的各種手段,都很有興趣破除,但活毒就太費事了,如果沒有吳駭,或者說要不是為了吳駭,這個人族,它會選擇放棄。吳駭說:“可以試試。”神藤道:“行,既然你要救,那便救吧。清理交給你,殘餘毒素我來解,你我配合,不信解不了!”吳駭深吸一口氣,挽起袖子,神情嚴肅,一開始很不舒服,主要是這麼美的人,體內外差距太大,一時難以接受,其實多看幾次,也就習慣了。清理而已,以他對人體脈絡的熟悉程度,還真難不倒他,只是稍微費勁一點罷了。吳駭一把掀開被子,那人唰地睜開眼睛。吳駭按住他的肩膀,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讓我試試,也許能救你。”“……你都看到了。”那人醒過來後,自嘲一笑,“連我自己都嫌棄,你看了居然沒被嚇走。你也是個怪人。”“救我?怎麼救?”他拎起自己手上的一層皮,無聲地動動嘴唇,“我全身上下,只有一層皮是完好的,裡頭已經爛光了,我跟那東西商量,如果它敢破皮而出,毀了我的傾世容顏,我立即自爆,它寄生在我體內,不敢破開這層外皮,我死了,它也得死,所以……我才殘喘到現在。你治好的齊二,只是不小心沾了我的血,才變成那個樣子,而我整個人都是毒,沒有救,也沒有人,沒有人治得好。”那人抱著被子,往後縮,“你現在還不打算逃命嗎?”吳駭抬手,手心上多了一片圓弧形薄如蟬翼的魂控刀刃,說:“接下來,我會把刀送進你體內給你剜骨,把多餘的東西清除乾淨,再開個藥方,沒多大問題。疼就說。”那人驚恐抓住吳駭的手腕,骨節分明,冰涼徹骨:“別開玩笑了!它盤踞在我的每一條經脈,血管,骨髓,穴位裡!你知道人的穴位、經脈、血管等這些細小的東西總共有多少嗎,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