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驍眉毛似乎微微皺了皺，但是神情平淡，說道：“這天底下想要拿本王腦袋的人只多不少，但是敢出手的……呵！”華驍並沒有說完，只是輕笑了一聲，然後找了個地方坐下。裴紜見華驍這樣，知道他是不打算說的了，未免有些索然，也跟著他坐了下來。而這時，華驍忽然開口道：“裴國公死之前，我就在他面前。”裴紜本來在翻找昨天烤剩下的番薯，恍然聽見華驍的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遲疑地轉過頭去。而華驍神情認真嚴肅看著裴紜說道：“他讓我護你一世周全，我答應了。”正文 山洞（3）華驍的兩隻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你曾經問過我，鎮國公是怎麼死的，如今我若願意跟你說了，你可還想聽？”裴紜有些遲疑，華驍這話說的有些古怪，裴紜說道：“王爺為何如此說？那是我父親兄長的死因，遑論什麼想與不想的！”“你當真這麼想？”華驍的眼神犀利鋒銳，直直地看著裴紜，似乎能夠透過裴紜的眼睛，看穿她心中所想。是的，裴紜猶豫了。她不明白華驍的意圖，不明白他為何現在突然鬆口，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聽裴紜肯定的回答還是拒絕的回答。裴紜如今一門心思只想著怎麼逃離安陽城這個地方，她實在不想再混裴府這趟混水了。如今她已經出來了，裴思遠他們是怎麼死的，跟她又有何關係呢？裴紜遲遲沒有回答，華驍倒是替她說了：“你若是真想知道，又為何想要逃，想要‘死’呢？我知道你口中的‘死’，不過是想要換個身份，換個活法罷了。”被說中心事，裴紜心中卻有一種莫名被解脫的輕鬆，倒是坦然地回答道：“王爺既然都這麼說，我也不打算反駁——對，我想要換種活法。”華驍目光微涼，落在裴紜眉目之間，他平靜地說道：“所以我在給你一次做選擇的機會。”“你若是真的打算拋卻這一切走了，那我就不必再跟你說了。”裴紜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王爺之前為何不說呢？”“因為我覺得你蠢！”華驍不假思索地，毫不客氣地說道。裴紜倒是被他這直爽的一句堵地沒話說。華驍輕笑一聲，嘴角微微揚起道：“但是我錯了，大錯特錯。我本以為你只是一個任性妄為的國公府大小姐，但後來才發現，你是這天底下扮豬吃老虎山洞（4）裴紜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她本就因為這裡空氣並不暢快覺得渾身不自在的，而從華驍嘴裡聽到這樣的話……就更加不自在。但是華驍好像沒有察覺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裴紜。裴紜被他看得覺得四周更加悶熱了。她趕緊低頭從地上翻出天烤剩下的幾顆番薯，然後站起來對華驍說：“王爺，這裡通風不暢，不宜久留，我們先回去吧。”華驍一隻手支撐在膝蓋上，端坐在一塊岩石上，哪怕因為受傷而面容有些蒼白消瘦，卻依舊難掩他與生俱來的倨傲獨尊氣質。華驍緩緩點頭，也起身跟著裴紜離開暖泉。裴紜將幾個番薯加熱，然後先給華驍剝好一個遞過去，華驍沒有什麼猶豫地就接過裴紜手上的番薯。裴紜又給自己剝了一個，一邊剝一邊想著，她倒是覺得現在和華驍相處起來舒服自在多了。其實只要華驍不犯病，人還是能夠交個朋友的，裴紜在心中嘀咕著，不過，在華驍很不客氣地將自己手上剛剛剝好，準備給自己吃的番薯拿走之後，裴紜果斷地打消了這個念頭！勉強果腹之後，裴紜看著地上，雙眸有些出神地自言自語道：“若是暖泉那處出不去，就只能等著雪消融了。”然後她抬起頭看向華驍，問道，“王爺，你覺得追殺你的人會在外面守著嗎？”華驍嘴角牽動了一下說道：“你是想要問追殺本王的人是誰吧？”裴紜抿了抿唇，有些心虛地笑笑點了點頭。華驍向後傾去，靠在石壁上，說道：“能夠在承德圍獵對我動手的，還能是什麼人呢？”華驍沒有明說，卻是歪著頭若有所思地看著裴紜，說道，“你覺得是誰呢？”裴紜訕訕：“這我可不敢亂說……”華驍哼了一聲：“你往日裡亂說地還少嗎？本王今日準你胡說一回。”裴紜猶豫地說道“這……那我說了？若是有得罪……”“你只管說！”華驍沒好氣地瞥了裴紜一眼。裴紜每次在他面前裝乖巧，他心裡都是又氣又想笑的。裴紜很認真地沉吟了一會兒，然後用更加認真的眼神看著華驍說道：“敢選在承德獵場動手，且能夠聚集這麼一堆殺手，這人的勢力、來頭肯定不一般……”華驍一隻手撐著頭，隨意地應了一聲，說不上是肯定裴紜的說法，還是在示意裴紜繼續說下去。“尤其是，他竟然敢對我們英明神勇的肅王爺痛下殺手，這人的膽子也忒大了吧！”華驍怎麼聽裴紜誇他的話怎麼不對勁，面色沉了沉道：“所以是？”其實裴紜自己心裡已經有一個答案——當時華驍讓她離開的時候，裴紜的確毫不留情地扭頭就走了，但是她並沒有打算就拋下華驍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