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子徹底不好了,偏此時,他爹又開口了。“三山子,你以後就不用再想著唸書做學問了,你娘把你一輩子的錢都用光了,往後你就去做活兒,正好你娘也說了,縣城裡到處都在招苦力,聽說一天有三十文錢,還管兩頓飯呢。你去吧,賺來的錢就給你娘花,我不用你養。”在大伯孃和三山子充滿了驚懼的目光下,周家大伯決絕的說出了自己的決定:“我在的一天,你們就有住的地方。等我死了,剩下的錢財一分為二,給大山子和二山子。至於你倆,是死是活就由著老天爺吧。對了,等洪水退去了,我自個兒去找族長,立下字據,你和你娘自成一房,生老病死都跟大山二山無關!”“蒼天啊!你這是要逼死我啊!我還不如去死!!!!!!!”大伯孃慘叫一聲,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去吧。”周家大伯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只隨口應了一句,繼續對三山子道,“你倆哥哥從小就不得你娘喜歡,我一個大老粗也不知曉怎麼疼孩子,由著他倆吃苦受罪的。罷了,如今說啥都晚了,只能不拖累他們了。倒是你,你娘打小就偏疼你,記得以後要好好跟她過。明個兒一早我就去賃兩間房舍,我一間,你跟你娘一間,除了賃房舍的錢,旁的我一文都不會出的。不過要是你倆真的沒飯吃了,我倒是可以給點口糧。”說到底,周家大伯還是心軟的,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婆娘和小兒子去死,所謂叫小兒子做苦力的話也是隨口說說的,就三山子那小身板,連下地都不成,能做苦力?之所以今個兒把話說得那般決絕,也是想著醜話說在前頭。見三山子徹底傻眼了,自家婆娘更是兩眼一翻暈厥在地,周家大伯終於滿意了,衝著對面炕上的兒子兒媳們點了點頭:“你們也一樣,明個兒自去尋房舍,也不拘選在哪裡,反正以後的事情我都不管了。”……大房分家一事,是足足過了兩天後,才傳到周家阿奶耳中的。乍一聽到這個訊息,周家阿奶掏了掏耳朵,一臉的不敢置信:“啥?哦,真沒想到他周大牛這輩子還能幹出一件像模像樣的事兒來。那蠢婆娘沒鬧騰?不吃不喝要尋死?成啊,正好先前置辦的喪品都還在,三河啊大金啊!幫我把東西都給你們大伯孃送去!!”分家這事兒,純屬於智者見智仁者見仁,反正在大山、二山他們這些人看來,完完全全是好事兒。別看大伯孃糟蹋了四千兩銀子,可要是沒這事兒,這家還未必能分,往後還不得叫蠢娘和倒黴弟弟坑一輩子?尤其是大山子,身為長子、長兄,他要承擔的責任太大了。如今倒是好了,大山、二山次日一早就出去看房舍了,目標就在附近,倒是不拘怎樣的院子,哪怕不是獨門獨院也無妨,只先有個落腳處就好了。因著他們要求低,不出半日工夫,就尋了兩處房舍。兩處房舍是緊挨著的,都是前頭兩間房,後頭三間房並一個天井的格局。前頭的房舍較大,方正得很,要是把窗子打得大一些,還能做點兒小買賣。後託的三間房較小,單單要是住人倒是夠了。考慮到兩家的孩子都還小,再說這一時半會兒的也尋不到太好的房舍,兄弟倆在跟媳婦兒簡單的商量之後,就定下來了。也許房舍是不算太好,可好歹也有個落腳的地方,再說價格也便宜,連帶家舍在內也不過才四十兩。等看好了房舍,大山、二山一刻都不停留,立馬帶上媳婦兒、孩子離開了客棧。因著家舍都是齊全的,他們隨身也帶了鋪蓋等物,只要稍稍打掃一下,當晚就住下了。等回頭好生收拾齊整後,這才將自家的訊息遞到了周家那頭。周家阿奶雖然氣周大牛太窩囊,對於大山、二山卻沒啥想法,知曉他倆買的房舍離自家只有不到小半刻鐘的距離,便一面喚三河、大金將靈堂裡的東西全都給那蠢婦送去,一面又叫大河、二河去瞧瞧可有需要幫襯的地方。至於可勁兒作的大伯孃……說真的,尋死膩活這種事兒,你先掂量一下自個兒的份量,莫說周家阿奶了,便是連大伯孃最心疼的三山子都沒將這當回事兒。一來,那婆娘就不像是個會尋死了;二來,真的一心尋死的人,誰能攔得住?於是乎,大伯孃連著在客棧大通鋪上躺了兩日,眼睜睜的看著分家成了事實,又目送大山、二山帶著媳婦兒、孩子離開了客棧,甚至她還看到三山子窩囊的躺在另一邊的炕上,等著投餵吃的喝的……“我這是作了什麼孽啊!!!”等三河和大金奉了周家阿奶的命令給大伯孃送一應喪葬用品時,才剛走到客棧後院就聽到了那熟悉的嚎哭聲。大通鋪屬於下等房間,落座於後院,正對面就是馬棚,位置不可謂妙不可言。幸好老周家本身就是莊稼把式出身,馬棚的味道再大,還能大得去糞坑?倆人對視了一眼,循著聲音來到了房門前,敲門進入。開門的是周家大伯,他顯然沒料到還能看到隔房的侄子,先是驚訝,之後便是狂喜:“你們……是阿孃叫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