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阿奶明白了,這就跟她家三河和大金差不多,念過書可就是沒念好,趁早改行做買賣了。說真的,三百六十行,周家阿奶一行都不歧視,哪怕是碼頭上幹苦力的,她也一樣覺得人家是有本事的。哪怕素日裡她常唸叨自家兒孫都是一幫子蠢貨,那也僅僅是口頭上說說而已,並不真是這麼認定的。然而,除了某個徹頭徹尾蠢笨如豬的傻子——三山子。“讀不了書不算啥,人還能被尿憋死嗎?小子,我瞧著你就是個有能耐的,回頭一準兒能高升!對了,你說孟秀才託你買二進院子?那你要記得買個略大一些的,特別是房舍一定要多。正好,我昨個兒還在說,怕我家好乖乖的嫁妝太多了,擱不下。”張掌櫃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敢問可否透露一下令孫女的嫁妝有幾抬?”“七十二抬!”“……好,好的。”張掌櫃忽的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儘管已經確定了周家都是很能禍禍錢的,可他真的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鄉下人家啊,哪家會給姑娘準備那麼多嫁妝的?別說七十二抬了,二抬都不多見!七十二抬那可真的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一旁的張里長也有些被嚇到了,他還特地多問了一句:“那是多大的箱奩?二人抬的?”周家阿奶白了他一眼:“你家婆娘才用二人抬的嫁妝箱奩呢!我家好乖乖,那都是用四人抬的箱奩!!”張里長也閉嘴了。還有啥好說的?大青山一帶,箱奩都是有定數的,事實上也不止是大青山這一帶,其他地方也差不多。儘管大部分箱子尺寸都不一樣,可大致還是分成了三種。一是單人抱的,那種比較小,裡頭約莫兩尺見方,能放置的東西有限。二是二人抬的,也就是需要將箱奩捆縛後,用一根棒子讓兩人才能抬得動。三就是周家阿奶所說的四人抬的大箱奩,這種是在繩索捆縛後,用兩根棍子分四個人才能合力抬起,箱子笨重但容量極大。通常情況下,像京城那地兒,嫁妝箱奩都有統一規格,大小也不一定是一樣的,而是放置各色東西的箱子皆不同,基本上就是那種可以從箱子的外表判斷裡頭究竟擱了什麼的。然而,誰叫周家阿奶不走尋常路呢?她特地叫人帶口信的給祁家大少爺,開口就要最大的箱奩。祁家大少爺想著左右是鄉下地方,應該也不會在乎這些小細節,既然周家阿奶堅持,他才不去當這個壞人。於是,一堆特大號的嫁妝箱奩就此誕生。張掌櫃和張里長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滿滿的無奈。前者是無奈將來保不準就收不到孟秀才的書畫了,後者則是想著得虧他沒閨女啊,被周家阿奶這麼一折騰,趕明兒物價都要提高了!再一想,也不錯啊,他家二小子要是娶了老周家的小孫女,是不是也……才這麼想著,張里長就被跑過來看熱鬧的三囡懟了一臉。“里長伯伯你是尋到了好的田地,特地來找我的嗎?”三囡顛顛兒的跑了過來,仰著臉一副格外高興的模樣,“我這就去給你拿錢!對了,你收銀票嗎?”說真的,三囡對於金票銀票都不是很信任,你想啊,這麼薄薄的一張紙,萬一打溼了弄壞了,咋辦?沒安全感啊!她原先就只要金銀,甭管是金銀錠子還是金銀錁子,都塞到荷包裡,掛在脖子上。可先前那是十幾兩,等後來眼睜睜的發現金銀的數量越來越多,從十幾兩到幾十兩,再到幾百上千兩……放家裡吧,擔心遭賊偷;擱身上吧,壓死她這個小身板也背不動啊;換成金票銀票吧,她這心裡就是惴惴不安的,唯恐給弄壞了……反正就是各種不得勁兒!不得勁兒的三囡就天天騷擾周芸芸,被折騰得沒法,周芸芸就唆使她把錢花掉,買牛車買田產買羊買鵝,還有翻修房子。至今,周家二伯倆口子都不知曉,他們家閨女會變成如今這個畫風,周芸芸要負的責任遠遠大過於周家阿奶。這不,又到年底了,零零總總加在一塊兒,三囡的錢又超過五百兩了,這可把她急壞了,她這人就不能藏錢,一有錢就不淡定,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停的瞎轉悠。尤其這回得的錢還被“好心”的三河全換成了銀票,氣得她好幾日都不理三河。三河:……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見不得你一到冬日裡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就跟阿孃養的豬似的,找點兒事情叫你上火也好。可甭管三囡再怎麼上火,張里長也不可能只隔了一夜就給她變出田地來。這要是一畝兩畝的也就罷了,她一氣要了四五十畝,哪裡去得?張里長只要陪著笑臉打哈哈:“三囡啊,伯伯還沒給你看好田產,回頭看好了在來尋你。今個兒我是來找你阿……”三囡一副“要你何用”的嫌棄臉,被周家阿奶瞧見後,張嘴就噴她:“給我一邊兒待著去!等來年三河娶了媳婦兒,你阿姐嫁出去了,我回頭就轟你出門子!”偏生,三囡天生傻大膽,況且她也早已明白阿奶就是雷聲大雨點小的,非但不怕還上趕著找抽道:“那三山哥呢?大金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