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姐!!”旁人是不知曉,反正三囡是完全受不了了。一開始她還能嘰裡呱啦的說一通話,等飯菜的香味出來後,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哪怕美味近在眼前,還是忍不住為自己哀悼,只因來之前阿奶就說過了,他們並不留宿,最遲下半晌肯定要回去了。三囡:……不想走。不過,三囡這回過來還真給周芸芸帶來了不少最新訊息。別看這段時日周芸芸是在府城過清靜日子,可縣城那頭,包括楊樹村裡,那是半點兒都不平靜。先是二房多半人都回了楊樹村,周家阿奶說到做到,說要把二房轟走就絕不會多留哪怕一天。好在她也沒那麼絕情,懷著身子的三河媳婦兒是留下來了,年幼的孩子們也都留下了,至於周家二伯孃並大河、二河的媳婦兒卻是都跟著一道兒回了楊樹村。託周家阿奶的福,村裡雖損失不老少,可跟別處一比,卻實在是太幸運了。楊樹村的兩大姓氏,張家和周家,這兩族人丁最興旺,擁有的田產也是最多,遭受的損失卻是微乎其微。當然,田間地頭的損失是在所難免的,哪怕能耐如周家阿奶,也無力同老天爺抗爭。不過,除了那些之外,唯一受損的也就是房舍了,茅草屋自是全沒了,瓦房也多半牆塌地陷,或是屋頂被沖走了,哪怕是青磚房也肯定需要修繕。幸運的是,人沒事兒。儘管還是有個別去世的人,不過總的來說,張、周兩家沒有太多的人丁損失。又因著這兩族本身就佔了村裡至少八成以上的人口,所以楊樹村才損失不大。還有一些本身就跟兩族交好的人家,以及另外一些足夠聰明識時務的,都有樣學樣的避開了災禍。待洪災過後,張里長統計後得知,整個楊樹村至少存活了九成五的村民。至於錢財糧食,只能說原本的赤貧之家更窮了,而多半人家的損失都還在承受範圍之內。這就已經很不錯了。作為里長,張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村民躲過了洪災卻最終落得餓死的下場,在跟周家二伯商議之後,兩家決定由他們出錢先幫著安頓好村民,起碼搭蓋一些棚子暫住,再就是置辦些粗糧,叫他們好先熬過最艱難的一段時日。其實這些花不了太多的錢,兩家只需要籌集足夠的粗糧就可以了,至於修繕房舍或者搭蓋棚子,則由倖存的村民去做。本就是給自家蓋房舍,不愁他們不出力,也無需給工錢,而材料方面,偌大的一個大青山,甭管是木材還是石材,只要肯出力就能得到。短短一月時間,當其他村子還沉浸在悲痛之中時,楊樹村不說完全恢復了往昔的熱鬧,起碼家家戶戶都安頓了下來。日子雖然難過了點兒,倒也不至於沒有盼頭,尤其縣衙門也出了告示,讓百姓耐心等待,朝廷的賑災糧食和錢財已經在路上了。不過所謂的賑災糧食,還是少抱點兒希望為好。一是數量不可能太多,二是這年頭交通不便,就算快馬加鞭去上頭報訊,等賑災糧食到達也至少要一兩個月或者更久以後了。說真的,像張家、周家這種原就有餘糧的不怕等待,可那些赤貧之家呢?真要是指著賑災糧食只怕到時候墳頭的草都能有一人高了。而除了楊樹村外,其他的村子情況更為嚴重,哪怕是臨近的楊柳村,也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出逃了,剩餘留在村裡的人,多半都死在了洪水之中。至於另外一些連信兒都沒得到的村子,十不存一都不足以形容。據三囡帶來的訊息,彷彿好幾個村子就此滅絕了。面對天災,人力往往顯得微不足道。除非能在洪水到達之前就躲到安全的地方,不然就算立刻爬上屋頂或者樹上,也難逃一死。還有一個事兒,老丁家母子倆都死了。聽到這個訊息時,周芸芸做飯菜的動作都停了一瞬,儘管她本人對老丁家全無任何好感,甚至要不是周大囡嫁到了丁家,很可能她連村裡有這戶人家都不知曉。可不得不說,就是因為周大囡的緣故,她不可能全無反應。幸好,周大囡很堅強。三囡告訴周芸芸,周大囡原先是待在縣城裡,幫著收拾家裡,照顧年幼的侄子侄女們,並不曾跟二房眾人一併回到村裡。不過後來,村裡有人發現了老丁家母子倆的屍首,這才帶信給她,叫她回了村。回村替夫君和婆母收屍是應該的,哪怕他們生前有太多的恩怨。只是有個事兒卻是難辦,因為依著縣衙門的公告,是希望下頭的人能將死在洪水裡的人或者牲畜都火化的,這是為了避免瘟疫的出現。只是牲畜火化容易得很,哪怕沒吃食了,只要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就不敢吃死雞死鴨。可人呢?那些絕戶的人家倒是容易,皆由張里長做主盡數火化了。可但凡是有家人在世的,哪怕僅僅是遠親或者族親,那就沒有一個願意親人火化的。至少沒人願意當這個出頭人。在這種情況下,周大囡毅然表示她願意聽從上頭的吩咐,將夫君和婆母的屍首火化。就周芸芸看來,火化真沒啥大不了的,可旁人不是她,對於土葬有著近乎變態的堅持。也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