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文書當然沒啥,可要是大吵大鬧著非要闖到考場裡呢?人家不叫進,周王氏那傻貨跟瘋了似的撓人掐人咬人呢?把人家好端端的差人撓了個大花臉,還踹人家子孫根呢?”周大囡每說一句,周芸芸就把眼睛瞪圓一分,等她說到最後一句時,周芸芸險些沒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了。“別瞪了,橫豎就這麼一回事兒!周王氏就是個傻貨,偏她還自以為自個兒有多能耐,這下好了吧,被人送到了牢房裡,吃了好幾日的牢飯呢!該!!”這要是不知內情的人,絕對想不到周大囡嘴裡說的是她親孃的事兒,就她那口吻,簡直就跟在說殺父仇人一般。不過單就事論事的話,周家大伯孃確實挺活該的。“不對!”周芸芸忽的一怔,忙急急的問道,“我記得科舉有一條是說,家有犯人者不得參考。那要是考生本人進過大牢呢?豈不是更嚴重?”周大囡顯然完全沒往這方面想過,因此在聽了周芸芸這話後,很是有一會兒回不過神來。好半晌,她才猛的一拍巴掌,大笑道:“報應啊!這就是報應啊!!我明個兒一早就去找她,非要跟她好好說說這事兒不可!哈哈哈哈哈哈……”想也知曉長輩有罪跟自己有罪哪個更嚴重了,更別說周家大伯孃這回簡直就是揚名縣城,還兼得罪了縣學的考官並衙門的差人。這越是小地方,人跟人之間越是沾親帶故的,縣城雖說不算小吧,無奈這事兒太轟動了,起碼在某些範圍內可謂是人盡皆知。可以說,除非三山子直接換戶籍,不然他這輩子是別想入仕了。當然,他原本也考不中就是了。撇開那對母子倆不提,周芸芸又問起了老周家其他人的事兒。別看周家阿奶素日裡提起家裡那幫子子孫孫都是一副嫌棄到極點的模樣,可事實上老周家的人還真就比旁人家聰明瞭不止一星半點兒。除了那倆傻貨外,就連周家大伯如今的日子也過得不賴,更別提周家其他人了。二房那頭已經回村有段時日了,家裡的房舍都重新修繕了一番,連三囡的牲口棚也都整修一新。也虧得周家當初蓋房子時,地基打得穩,且用的都是好料,哪怕遭受了洪水侵蝕,損失也不算嚴重。比村子裡那些直接連房舍都衝得一乾二淨的,那是好了不止一籌。除了自家的房舍,周家自個兒族裡的,二房那頭都想方設法拉拔了一把,倒沒直接施捨,而是或借錢或借糧,再不然就是僱傭族人打短工等等,總之能幫的都會幫。不單週家族裡,張氏一族也是如此。至於他姓的村民,則由周家、張家兩族商議著來幫。到底是一個村的,多年下來,或多或少的結了姻親,便是沒血緣關係,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好不容易躲過洪災的村民就這麼絕了生路。如此這般,兩個月下來,楊樹村基本上恢復了正常,只除了死去的那些村民。像丁家那般的情況,在村裡真心不罕見。至於乾脆絕了戶的,更是有好幾家。老丁家母子倆好歹還有周大囡幫著收屍,且只要她一日不改嫁,這逢年過節的供奉也絕少不了,當然以後就說不好了,哪怕丁家還有親眷在,可很明顯這種沒好處的事兒,人家才懶得理會。一場洪災過後,哪怕有周家阿奶的提前支會,楊樹村還是少了三四十號人。興許比起其他村落,楊樹村要幸運的太多太多,可人沒了終究是事實,尤其那些人原就在村裡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再有便是……周芸芸一面心不在焉的炒著菜,一面抿著嘴想著心事,直到周大囡叫嚷著菜糊了,她才堪堪回過神來,忙拿盤子盛飯菜。“你咋了?那娘倆出了事兒,連我都不在意了,你幹啥往心裡去?還是沒了的人裡頭有跟你相熟的?”周大囡趕緊把灶膛裡的火撥小點兒了,想了想又道,“我咋不記得裡頭有你相熟的?跟咱們家熟的,哪個不知道阿奶能耐的?想來想去也就我家那倆傻的了。”其實說白了,真正打心底裡相信會有洪災的就沒幾個,事實上幾乎所有人都是覺得周家阿奶這人太精明瞭,啥都吃就不吃虧,跟著她走一準沒錯!至於緣由,重要嗎?老丁家母子倆也是賭氣,卻不曾想這麼一賭氣竟是丟掉了自個兒的小命。真不知九泉之下,丁寡婦會不會氣得嘔血,畢竟為了不叫丁家絕了香火,她算是吃了一輩子的苦頭,還賠上了親生女兒的幸福,結果功虧一簣,丁家連些許香火都沒留下。唯一活下來的周大囡,更是滿心滿眼的期盼著出了孝期能改嫁到一個好人家去,才不管丁家如何。除了老丁家之外,沒了的人多半是跟老周家從沒什麼來往,或者乾脆就是結了仇怨,對周家阿奶不削一顧的,再有就是二奶奶家那個純粹倒黴到了極點的病秧子了。這廂周大囡還在狐疑著,那廂周芸芸卻是已經盛好了菜,拿著鏟子一臉遲疑的看了過來,好半晌才支吾著道:“大姐,我問你個事兒,不過你得答應我別告訴阿奶,我怕她不高興。”“她還能對你不高興?”周大囡瞪眼,再瞪眼,“行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