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了家,周家阿奶親自從後頭糧倉里弄了一石細白麵和一石大米,又稱了五斤星星糖、五斤米花糖和一缽凍的跟石頭一樣硬實的湯圓,想了想再添了一揹簍的炭,都歸整好後,擱在了堂屋裡。待晚間,周家眾人歸來後,阿奶就宣佈了這事兒。只叫次日他們起得早一些,先將東西給孟秀才送去,再去鎮上出攤。除此之外,周家阿奶還說了佃農的事兒,張里長幫著安排了七十來畝,周家族人這邊差不多能有個二十畝,這麼一算,周家還有近三十畝的田產要自行耕種,到時候指不定要停兩日,或者輪換著出攤。這些事兒,素來都是周家阿奶吩咐下去,其他人照做的,因此沒人有任何意見,倒是大伯孃在事後悄悄將周家阿奶拉到一旁,想要商量個事兒。“阿孃,我是這麼想的,三河和大金都不學了,只我們家三山子還在唸書,你看是不是給補些甚麼?先前的紙筆太差了,左右如今這要出一份了,不若買點兒好的?還有那長衫……”都不需要聽她那話說完,周家阿奶就已經心裡有數了,當下冷笑一聲,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想念就唸,不想念就回家。哪來的這些事兒?左右我只出這些,你要自個兒有錢,就是把金子貼臉上我也不管,不行就索性別唸了!”“可我們家三山子不是老周家獨一份的讀書人嗎?”大伯孃登時急了,不花錢的時候不知道,一花錢才知曉這錢有多不經用。她一方面是真的想給三山子最好的一切,可她也是真的供不起。想著正好二房三房的那倆小子不念了,這就將錢省下來了嗎?既是省了錢,給三山子提下待遇也是尋常罷?甭管大伯孃想法如何,周家阿奶只堅持自己的看法。反正想讀那就只管讀,老周家會一直供著的。只不過所謂的供著,也只是出束脩和最普通的筆墨紙硯,旁的啥都沒有。不滿意?要麼自己補上,要麼也別唸了,多大的事兒!大伯孃滿懷希望而去,卻是攢了一肚子怨氣而歸。她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周家阿奶對孟秀才也挺敬重的,加上二房三房倆蠢貨都主動放棄了,咋就不能順勢提高她家三山子的待遇呢?要是家裡沒錢也就罷了,她啥都不會說,明明家裡出得起這個錢,偏就要耽擱她兒子的前程!!越想越生氣,大伯孃索性氣呼呼的回了房,把門板摔得砰砰響,饒是如此,也只得了自家男人一個看傻子的眼神,旁的啥作用都沒。次日一早,周家大伯倒是帶上自家兒子和倆侄兒去了孟秀才家,送上了禮物,還幫著挑了水略清掃了院子,看哪裡需要修補的先記著,等出了正月立馬給補上。忙活了有兩刻鐘時間,他們才離開孟秀才家,急急的趕著牛車出村去了。卻說今個兒大房還是照舊,二房卻是父子四人都一道兒來了,因著昨個兒試驗過後,發現雖說正月裡食客不少,卻也不算太忙,三房那頭父子倆完全忙得過來,還有空賣爆米花和米花糖,尤其因著大金手腳麻利算籌也好,哪怕年歲不大,也完全能夠抵得上一個成人。其他兩處也差不多,畢竟已經練攤半年多了,一個是都磨練出來了,另一個則是麻辣燙已經不算新鮮吃食了,吃的人雖不少,卻也不像去年那麼瘋狂了。於是,二房這邊父子四人就閒下來了。閒了幹嘛?聊天唄!三河因著年歲小,素日裡除了讓著妹妹三囡外,多半時候都是被家裡人寵著的。這會兒攤位上又不忙活,他自是啥活計都沒分到,就笑嘻嘻的跟在他二哥身後,嘰裡咕嚕的說著話。“……真的呀!我騙你做甚?昨個兒晚間我真的聽到了,大伯孃特地跑去找阿奶說話,非要給三山子買上好的筆墨紙硯,還說要買長衫。對了對了,她還說三山子是老周家唯一的讀書人,叫阿奶對他好點兒。哈哈哈哈,笑死個人了!不是我瞎扯淡,三山子要是能中秀才的話,那就是咱們祖墳上冒青煙了。”“他學的沒你好?”二河奇道。見自家二哥終於感興趣了,三河卻賣起了關子,結果回頭就被他大哥敲了腦殼,教訓道:“別老欺負你二哥傻。”二河沉默了許久,回頭就去揍他大哥,這話真是在幫他而不是在埋汰他?還不如三河呢!周家二伯看不下去了:“你仨幹啥呢?回頭索性給我往家裡待著去,起碼我這邊耳根子清淨!”想了想,又道,“三河你就直說,三山子咋了?他真的比你還笨?”這下輪到三河沉默了,可惜他沒勇氣反抗他爹,只得憋著氣道:“從前我老覺得咱們是沒錢讀書,但凡有條件了,哪個不成?可跟孟先生學了幾個月,我才知道這人跟人真的不同。孟先生那就是天生讀書的料,那啥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反正說了你們也不懂,就是孟先生聰明得很,可跟我們幾個比不得。”大河和二河對視一眼,齊齊的道:“人家那是秀才!哪個叫你跟他比了?”“那我也比三山子好呢!”三河不服了,梗著脖子道,“你們是不知道,我們仨裡頭,大金最聰明瞭,他頭一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