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三奶奶家的倆孫女幫著家裡來送配菜,周芸芸瞧著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卻又瘦又小的倆姑娘,一時心軟就建議她們得空時上山採些可食用菌菇,採多少周家收多少,正好也省得伯孃她們既要打豬草又要採菌菇。有時候還真別小看了這些半大孩子,她們本身家裡都有兄弟姐妹,或者堂兄弟姐妹,再不然一起長大的小夥伴們也有不少。這要是春耕秋收的時候,所有人都要下地幹活,連小孩都不例外,可這會兒卻是農閒時,一個個閒的發慌,一聽說周家這頭能賺幾個零嘴錢,索性一股腦的跑過來。周芸芸來者不拒,左右他們要是沒采回自己想要的東西,也不需要給錢。不曾想,這些半大孩子真能耐,見菌菇沒了就順手拾了一堆的柴禾過來,再不然就是打了好些個豬草,還有摘野果子來的,只問周芸芸要不要,反正都是賤賣,一兩文錢能換一堆。周芸芸瞅著家裡越來越忙活,索性跟他們具體商議了價格,包括採菌菇、打豬草、拾柴禾、摘野果各能多少錢,正好讓兩位伯孃從繁重的家務活裡脫身,繼續擠魚丸去。只是這麼一來,配菜是越做越多了,原本用來當工作間用的堂屋也愈發擁擠了,考慮到自家人每天早晚都要在堂屋吃飯,周家阿奶大手一揮,把二山、二河的新房給徵用了。很難描述二山、二河聽到周家阿奶這話後的神情,總之就是震驚中混合著茫然,茫然中透著一股子不敢置信,之後更是眼含熱淚的望著新房方向。不捨得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要把新房徵用多久?說好的秋收過後給說親時,九月就成親的,可如今怕是要忙活到十月去罷?或者更晚一些,十一月?還是年前?問題是,從來沒聽說有人趕在臘月裡成親的,萬一真的忙活到了年前,他們今年恐怕娶不上媳婦兒了。然而,沒人敢反抗周家阿奶。一聲令下,兩張長條桌子首先搬了家,再就是案板、粗瓷盆子等東西。正好,兩個房間一間用來打魚丸,另一間則用來做素菜和幾樣簡單的葷菜。等都搬妥當了,周家阿奶看著盡然有序的兩個工作間,一臉的自得:“得虧我之前叫人蓋了這兩間房,要不然可咋辦啊!”二山、二河皆一臉的欲哭無淚,如今輪到他們不知曉該咋辦了!媳婦兒喲,今年說不準真的娶不上媳婦兒了!!!!!!!不提悲憤欲絕的這倆人,周家其他人倒是過得不錯。尤其半月之後,周家阿奶就一咬牙索性又買了四輛牛車,加上原先那一輛,正好每組都能分到。牛車買回來時,已經過了掌燈時分,村裡人素來歇得早倒是沒發覺。可等次日一早,周家人出門做買賣時,一溜兒五輛牛車浩浩蕩蕩的從村裡穿過往外頭走,嚇呆了所有過路的村人。楊樹村隨著周芸芸的一聲喚,大伯孃和二伯孃很快就從屋裡出來了,興許是因著她們方才正忙著跟魚丸較勁兒,這會兒出來時,正好一人雙手揮著剁肉刀,另一人則舉著木槌子。院子裡的氣氛一時有些凝固。二奶奶原就連驚帶嚇還添傷的,冷不丁的看到這一幕,許是想到了甚麼,直接就兩眼一翻昏厥過去。抬著二奶奶過來的幾人都是她的兒孫,見了這番情形,皆面面相覷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這時,周家大伯孃開口道:“青天白日的,這是幹啥?欺負咱們家男丁都出門了?”周家二伯孃也不甘示弱:“怕是拿咱們當軟柿子捏,來訛錢的罷?冤有頭債有主,誰打的就找誰去啊!就算阿孃不在家,咱們也不是好惹的!”的確不好惹,旁的不論,至少三囡已經變了臉色,眯著眼睛來回看著眼前這幫人,她身畔的鵝群以大花為首,一個個伸長脖頸瞪圓眼睛,一副隨時隨地衝鋒陷陣的可怕模樣。就連周芸芸這會兒看似面色平靜,眼神就時不時的瞥向另一邊的水井方向,從她這個角度看去,正好看到胖喵露出了一小塊頭皮。興許是周家這副陣勢嚇到了二奶奶的兒孫們,有好半晌他們皆不曾開口,只互相看來看去,似乎在用眼神決定誰先出頭。偏生,他們這頭還未做出決定來,那頭院子外遠遠的傳來一陣咋呼聲:“該死的老虔婆!有種衝著我來啊!!”三奶奶姍姍來遲。周芸芸登時長出了一口氣,哪怕知曉二奶奶家其實也幹不出甚麼太喪心病狂的事情,可乍然遇到被這麼一群人堵門的事情,尤其周家阿奶還不在,她多少還是有些心慌的。幸好,凶神來了。一聽到三奶奶的聲音傳來,二奶奶那幫子兒孫一反方才猶豫不決的神情,轉身麻溜兒的四下逃竄。院門是不能去的,可這不是可以翻柵欄嗎?周家沿著大院圍了一圈半人高的柵欄,不過這些人都是成年男子,翻個柵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啊!”“啊啊啊!!”慘烈的叫聲此起彼伏,然而便是如此,也沒能讓他們停下腳步。只眨眼功夫,那幫子人就已經跑得無影無蹤,帶著周家柵欄上荊棘尖刺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