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了半天,還真叫袁弟來想了個法子出來:“叫菊花買兩罐子麥乳精,成不?”說真的,這事兒就不是成不成的問題,作為親兄妹,哪怕關係不是那麼親近,宋衛民也認為託妹妹辦點事兒不算啥。可麥乳精這玩意兒真不便宜,欠人情可以,欠錢……“菊花都嫁出去了,她一定不肯花錢。”宋衛民耿直的說。“她是剛子的親姑姑啊!孃家親侄兒,她就這麼沒良心?那可是老宋家的根啊!”袁弟來將心比心,要是前幾年沒跟孃家鬧翻,孃家沒傷了她的心,只要她手上有錢,一定願意給孃家內侄兒置辦東西。可宋衛民還是搖頭,那是他親妹妹,他還能不瞭解?菊花跟衛軍一個德行,眼裡只有親媽,根本就沒有上頭他們這三個哥。至於老宋家的根,那又不是就扁頭一個,先頭也沒見菊花給強子大偉買麥乳精呢。“我不管,你自個兒去想法子,總不能叫咱們兒子喝米湯過活吧?”抿了抿嘴,袁弟來又想起一事兒,“你記得跟媽多要兩塊布,我不想讓咱們兒子穿臭蛋的舊衣裳。”宋衛民:……這個事兒有點兒難辦。事實證明,宋衛民蠢歸蠢,對於家裡人還是很瞭解的。趙紅英其實並不是那種重男輕女的老太太,她也疼孫子,可她更喜歡聰明的。兒女裡頭,她最疼宋衛軍和宋菊花;孫輩裡頭,她心尖尖上放著喜寶,然後就是毛頭了,再往後排一排,她寧可去疼春麗幾個,起碼唸了那麼多年的書,也沒往家裡拎過一盞紅燈籠。至於家裡頭的那些個蠢貨,別凍著餓著就成了,疼啥啊!於是,答案是明擺著的,宋衛民碰了壁。別說麥乳精了,連一塊布頭都沒要到,趙紅英才不想慣著,為啥不能穿舊衣裳?不穿拉倒,她倒是要看看,袁弟來會不會把扁頭一直光著身子。得了壞訊息的袁弟來又是一通哭,直接把原本不多的奶水,給哭得更少了。不得已,宋衛民只得再度想法子。親媽不支援,那就只能跟別人借了,想起先前大哥提過的,有困難去找大哥,宋衛民果斷的尋上了宋衛國。聽完了來意的宋衛國大開眼界:“麥乳精?新布料?”臭蛋也許根本不是燒傻的,是隨了親爹吧?“對對,大哥你能借我一些錢嗎?”宋衛民一臉的期待。可惜,宋衛國也不想慣著他:“你知道麥乳精要多少錢嗎?喏,前頭趙建設他媳婦兒生了,再往前曾校長他媳婦兒春耕那會兒不也生了嗎?他們都想法子買了罐麥乳精來,一罐,五塊錢!就這個,也不是你想到買就買的,得到處託人。”見蠢弟弟還等著自己,宋衛國一臉的無奈:“我,當個生產隊幹部,一個月津貼是八毛六分錢,我得至少攢上半年才能攢夠一罐子麥乳精的錢。再說一罐子能吃多久?我還替你養著臭蛋呢!”宋衛民很是失望,他聽出來了,大哥這意思是不借。不過仔細想想也對,五塊錢真不是個小數目了,宋衛民算術就沒好過,可一想到半年的津貼才夠買一罐子,的確是太貴了。轉念一想,他好像記得,衛軍的津貼有好幾十塊?為了確定這個事兒,宋衛民特地往趙建設家跑了一趟,張嘴就問宋衛軍的津貼有多少。趙建設被他弄得一頭霧水,不過還是照實告訴他:“你家老四最初應該是二十七塊五,後來漲了好幾次,上個月我陪姑去縣裡郵局拿錢,是六十六塊錢。”宋衛民驚呆了。其實,他倆都不懂,這年頭的工資是定額的,軍人的津貼也是有規定的。六十六塊錢,相對應的是正排級幹部,換句話說,光是看津貼,就能得知宋衛軍此時已經是個正排長了。可惜,這裡沒懂行的,包括趙建設也不清楚裡頭的彎彎繞繞,照實說了之後,他問:“你打聽這個幹啥?對了,去年你就是說要給他寫信嗎?信呢?他咋沒給你寄回信呢?”這年頭寄信可不是挨家挨戶送上門的,而是按照地址送到公社那頭,再由各個生產隊大隊長拿去發給下頭的社員。趙建設確定他沒收到過回信,先前沒想起,這會兒突然提起還覺得有點兒奇怪,因為宋衛軍不是那種會把親哥晾在一旁的人。“我、我上回沒寄,我大哥他借錢給我了。”宋衛民遲疑了半天,又說,“上回那個信封我還留著,要不你再給我寫兩句?這回我想買幾罐麥乳精,想跟衛軍借多點兒。”趙建設倒是不介意幫著寫信,可他真不看好宋衛民,還借多點兒,可能嗎?不過到了最後,趙建設還是幫忙寫了信。宋衛民收好了信,又跑去跟宋衛國借錢,因為只借了八分錢,宋衛國也沒太在意,甚至都沒把這事兒放在心裡,根本就沒抱蠢弟弟能還錢的希望。……滿載著宋衛民殷切期待的信,最終還是寄了出去,輾轉到了宋衛軍手裡。不得不說,宋衛民的運氣還是很不錯的,信寄到部隊時,恰逢宋衛軍執行任務回來。他現在已經是軍官了,職位是不高,可相比之前的新兵蛋子還是有很大不同的。擱在以前,因為隸屬部隊屬於保密機構,也就是外頭人常說的特種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