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寶蹬蹬蹬的跑到東屋,推開門卻沒發現一個人,當下她就慌了神,跑向屋後叫毛頭:“哥哥,臭蛋又不見了!”臭蛋不見了,連春芳也不見了,想也知道肯定是臭蛋又跑了,春芳去追了。至於春梅,這會兒還在西屋那頭哄著扁頭呢。所以,問題來了,今天的午飯咋辦?不是倆小隻不擔心臭蛋,而是附近這一帶都在鬧蝗災,真沒人會在這種時候拐帶孩子的,再一個,臭蛋的名聲在整個紅旗公社都是很響亮的,全都知道他是個傻子,誰會偷他呢?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把午飯做好。倆小隻對視了一眼,很快就決定了。“我來做飯。”喜寶說。“那我生火。”毛頭說。打定主意後,倆小隻匆匆跑到灶間,食材啥的完全不用考慮,現在家裡就一個菜色,撈乾飯和鹹菜疙瘩,配的是涼白開。米是早上就洗好的,已經放到了鍋裡,並且加好了水;鹹菜疙瘩放在灶間牆腳的罈子裡,撈出來切開就行,不考慮刀工啥的,橫豎咋吃都是吃;涼白開就更簡單了,早上張秀禾出門前就燒了一大鍋子的開水,放了一整個上午,因為天氣熱的時候,這會兒還有些溫溫的。對了,還有柴禾,院子裡有一大堆,灶間也有,粗粗一看,足夠燒兩頓的了。最初提議由自個兒做飯的倆小隻心下還有些打鼓,可到了灶間一瞧,頓時放下了心來。這麼簡單的飯菜應該不會出差錯的,就算真的出了差錯,最多也就是把撈乾飯燒糊了,把鹹菜疙瘩切得其醜無比。這麼想著,倆小隻立刻動手。毛頭抱來了柴禾,很快就點燃了灶眼,不過因為並不知道撈乾飯啥時候算好,喜寶端了把小板凳,站在上頭小心翼翼的掀開蓋子往裡頭瞧,還要注意別被蒸汽燙到了。瞅著差不多了,他倆熄了火,忙拿大盆裝米飯,又去掀鹹菜罈子,撈切放,流水一般的完成了今天的午飯任務。等春麗不放心家裡的弟妹,跑回來一瞧,飯菜都已經裝好了,弟弟妹妹也安然無恙,最狼狽的也就是春梅和春芳了,她倆皆累得滿頭大汗,一副快不行了的模樣。春麗不明所以的瞅了兩個妹妹一眼,還以為這是做飯給累的,就叫上了毛頭和喜寶,她自個兒端著還燙手的飯盆子,叫毛頭拎水壺,喜寶則負責拿碗筷和鹹菜碗,仨人再度往地裡去。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從這天起,家裡的午飯莫名的就變成了毛頭和喜寶的任務,春梅和春芳其實都想跟弟妹換,可惜倆小隻都不想接手照顧扁頭的任務,也不想被臭蛋滿生產隊的溜著玩。當弟妹的就是有任性的權利,春梅和春芳再委屈也只能妥協。很快,喜寶就不再滿足於做飯了,等到了第三天,她開始回憶著張秀禾平時的模樣,在把飯舀到飯盆裡後,擼袖子上陣,炒了一鍋土豆塊。其實,她本來想炒土豆絲的,可惜毛頭不給力,切的土豆絲比張秀禾平時切土豆塊都豪放,於是,只能臨陣改了菜譜。因為實在是太忙碌了,家裡的大人並不清楚喜寶這群小孩崽子在家裡折騰啥,最多也就晚上回家以後,瞅一眼孩子們是不是全須全尾的。就連春麗也因為春梅和春芳每天都一副快要累死的模樣,還以為家務活兒都是她倆再幹,壓根就沒想到喜寶和毛頭能耐到這份上了。是挺能耐的……“秀禾,梅子這手藝不錯啊!”中午飯時間,趙紅英嚐了一口今天的新菜,清炒土豆塊,很是讚了一句。天天在日頭底下曬著,哪怕涼白開有的是,嘴裡也缺味兒,這土豆塊雖然長得特別醜,可勝在味道好,鹹淡適中,多一分覺得齁,少一分不入味。反正趙紅英挺滿意的。正在埋頭苦吃的張秀禾筷子一頓,她還真不知道春梅有這手藝,關鍵是那丫頭平時最多也就是幫她遞遞東西,壓根就沒上過灶臺。先前趙紅英沒提,她也沒想到那方面去,現在一聽這話,她就納悶了:“不是梅子炒的吧?大概是芳芳做的?”王萍輕笑一聲:“得了吧,那丫頭怕火怕燙,大嫂你啥時候看她往灶間跑過了?她寧願大冷天的洗碗筷、洗衣服,也不會待在灶間的。”有道理。所以這個菜是誰做的?這個疑問並未在宋家人的腦海裡停留多久,因為當天傍晚就傳來了壞訊息,趙建設從公社回來,告訴大家,第八生產隊一半莊稼都被蝗蟲啃光了。聽到了這個訊息,全體社員都沉默了。先前,雖然也偶有壞訊息傳來,可畢竟離他們還遠得很。然而,第八生產隊跟他們只隔了一條不算寬的小河,如果說那頭遭了厄運,他們這邊真能逃過去?趙建設也不是故意來打擊他們的,在宣佈了壞訊息後,他又開始鼓舞士氣:“雖然第八生產隊離咱們大隊近得很,可你們再仔細想想,當初一場暴雨讓全公社都蒙受了巨大的損失,當時第八生產隊連一粒糧食都沒保住,咱們隊卻因為提前收穫,一點兒損失也沒有。後來,旱災到來,他們那頭莊稼缺水,哪怕收穫了也都是些癟的空的,咱們因為勤勞肯幹,那一年是大豐收。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