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社員們還算撐得住,知青點那頭是真的不成了。一來,新來的知青根本就沒經歷過秋收,本想著平時下地賺工分已經夠辛苦了,哪知道跟秋收比起來,平常就跟玩似的。二來,自打趙紅英撂攤子不幹後,知青點很是亂了幾天,後來曾慶華安排人輪流做飯,這才勉強撐了下去。可現在秋收了,白日裡下地幹活,收工回來後還得做晚飯,第二天更得天不亮就起床做早飯,弄得正好輪到的那幾人叫苦連天,說啥都不願意吃這個虧。三來,知青們是真的沒經驗,那些不聽勸貪圖涼快非要穿著背心短褲下地的,這才兩天工夫,就給曬禿嚕皮。眼瞅著胳膊腿上的面板大塊大塊的脫落,嚇得他們半夜裡去敲了趙建設家的門。還有人是沒保護好脖子,脖子後頭那一塊直接給曬傷了,一流汗生疼生疼的,根本熬不住。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知青們真不認為不幹活就沒的糧食分,橫豎之前就是借了隊上的糧食。哪怕秋收後分的糧食爭不夠了,大不了再繼續借唄,天曉得他們啥時候會回城,怕啥。抱著這樣的心態,好些知青都選擇了消極怠工。當然,這肯定不是全部,像曾慶華這種已經看明白了的人,就算再怎麼吃力,也會咬牙堅持住的。終於,秋收結束了。又是一年大豐收,瞅著糧食堆得滿滿當當的隊上倉庫,趙建設別提有多自豪了。想來,要是不出差錯的話,今年的先進生產隊和先進大隊長又是第七生產隊和他的。本著早交糧早了事的想法,等全部糧食都收上來後,趙建設就點了社員們,肩挑手抬的趕緊把任務糧給上頭送去。他們這頭倒是高興得很,也有生產隊仍舊在犯愁。日子本來就是好的越好,差的越差,明明往前四五年都是一樣的,可自打那一年秋收意外發生後,周邊好多地方都受到了影響。有些生產隊正好攤上個有魄力的大隊長,哪怕一次還不出欠糧,大不了分成幾次還。到現在,也有四年光景了,多半生產隊都還清了,哪怕還差一些,今年之後也就差不多了。可也有犯渾的生產隊,仗著國家不可能看著他們死,就是死活不願意還。一年拖過一年,瞅著上頭還真沒啥反應,愈發的得意了,別說欠糧了,乾脆連任務糧都少交了。試想想,少交給國家一點,自家不就能多吃上一口了嗎?很多事情那就不能開先例,一旦開了口子養成了習慣,再想改掉就太難太難了。就說離第七生產隊只隔了一條小河的第八生產隊,就成了整個紅旗公社出了名的懶漢村。欠糧?自家糧食都不夠吃了,還不了。任務糧?打個商量少交點兒唄,家裡老母孩子都還等米下鍋呢。公社幹部氣得要命,可人家都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你還能咋樣?又派了人實地考察了一下,說來也真奇怪了,明明是一樣的地,第七生產隊是大豐收,第八生產隊卻真的是糧食歉收,並非鬧饑荒,而是產量僅有正常情況的一半。等交完任務糧,宋衛國就拿這事兒回家說了。趙紅英正忙著給喜寶洗頭呢,家裡的孩子不論男女都不養長頭髮,主要是怕麻煩,洗頭煩梳頭更煩。偏偏喜寶天生一頭好頭髮,又黑又亮,摸上去就跟緞子似的,早幾年她小,常常洗頭也怕著涼,所以趙紅英狠下心來給剪了。現在她略大了點兒,索性就給養著,不說能紮起來,起碼不再給剃男孩頭兒了。聽宋衛國說了交公糧的新鮮事兒,趙紅英只撇了撇嘴,一臉的不以為然:“那就是一幫子懶貨,又懶又蠢,咱們都下地幹活了,他們還歇在家裡。就說前頭太陽那麼大,也沒見他們去河裡挑水,真不知道是咋想的。”今年雖然沒有鬧旱災,可灌溉原本就是挑河裡的水,自家洗用倒是無妨,井水夠的。然而,社員們去河邊打水,前幾年常會碰上第八生產隊的,今年愣是一回都沒碰上。仔細想想原因,要麼挑井水灌溉,要麼就是田裡有水無需灌溉。可兩個生產隊緊挨著呢,咋可能差那麼多呢?那麼剩下的就只能是他們懶了。“奶說過,可以蠢不能懶。”喜寶很是配合的說道。趙紅英起身換了盆水,又從灶間鍋裡舀了些熱水,兌好了才叫她再過來喜寶,又說:“他們就這樣等著老天爺給飯吃?咋瞅著像是一生產隊的袁家小子呢?”得虧袁弟來今個兒不在家,不然……好像也沒啥,反正別指望趙紅英能說出好聽的來。給喜寶洗了頭,趙紅英瞅著她那半長不長的頭髮溼噠噠的披在腦後,想了好一會兒,索性去回屋拿了剪子來:“坐好,奶給你剪個頭髮。”一旁的宋衛國來勁兒了:“喲,媽你還會剪頭髮?別好好的一個漂亮閨女,被你一剪給剪成了毛頭。”趙紅英一個眼刀子就甩了過去:“毛頭那醜樣兒是頭髮的問題嗎?那都是隨了你!”宋衛國不吭聲了,多說多錯,他還是閉嘴得了。再看喜寶,早就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了,兩手放膝蓋,一動不動的任由趙紅英折騰。很快,頭髮剪好了。趙紅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