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過年了啊!不吃還能幹啥?熬豬油、炸油渣、蒸年糕、炸丸子……老宋家裡外都是各種食物的飄香,別說年歲還小的扁頭了,連強子和大偉這倆大的,也忍不住被勾起了饞蟲來。一天十來趟的往灶間裡探頭,生怕遲了一步美味旁落。可也有人並不為感到高興。“姐姐,你讓我嘗一口年糕好不好?哥哥,給我埋個大紅薯成不?”扁頭除了撒丫子瘋玩外,就是往灶間裡鑽,仗著年紀小嘴巴還甜,他總能騙到不少好吃的。當然,這也是因為最近幾年家裡的條件好了,不然要是擱在前些年鬧饑荒的時候,他就算再饞也沒法子了。討到了吃的後,扁頭毫不猶豫的出賣了他媽的情況:“我媽真傻,我爸給她煮了雞蛋糖水,她不吃,又給她煮了白煮蛋,她還是不吃。你們知道她想吃啥嗎?吃白米粥!”白米粥擱在前些年,絕對是金貴東西。可現在年景好了,加上又是大過年的,家裡不說魚肉不缺,起碼各色吃食還是不老少的。可惜,袁弟來啥都吃不下去,哪怕以前幾胎反應都很大,那也完全不能跟這一回比較。不過,瞅著這個反應,她倒是安了心,因為她很清楚的記得,只有生喜寶那一胎時,才特別得安穩,之後生臭蛋和扁頭時,反應都特別大。可她自個兒心裡明白,並不代表扁頭就知道:“太傻了,我咋會有那麼傻的媽呢?有好東西就是不吃,然後又是噁心又是吐的,她還擱那兒傻樂呵。你們說,她成天樂呵啥呢?”喜寶和毛頭對視一眼,倆人齊刷刷的動手,喜寶找了個小碗往裡頭裝了七八個炸丸子,毛頭則扒拉出剛才埋在灶眼裡的雞蛋,同時給了扁頭:“給你吃。”扁頭差點兒沒高興得飛起來,顧不得烤雞蛋燙手,一把抓揣兜裡,又捧著小碗往外頭竄,一副生怕哥哥姐姐後悔的樣子。等他跑遠了,春麗才滿臉狐疑的探頭進來:“扁頭咋了?我看他跟有鬼在追一樣,一下子就竄得沒影兒了……你倆欺負他了?”毛頭橫了春麗一眼:“我有那麼閒?就是拿了個烤雞蛋堵他的嘴。”喜寶配合的點了點頭,補充道:“他見天的在我倆跟前說他媽的壞話,你說咱倆是聽著好,還是裝沒聽到好?萬一叫三嬸聽到了,還以為是咱倆教扁頭的。”倆小隻已經長大了,在外頭住校這大半年裡,更是學到了以往從來不曾注意到的細節。他們很清楚,袁弟來不歡喜大房的人,偏偏喜寶雖然已經過繼給了宋衛軍,可在她心裡,她還是很親近大房的。那還能怎樣?儘量避開著點兒唄。其實,很多時候誰對誰錯並不是那麼重要的,關鍵是毛頭和喜寶已經不小了,可扁頭卻還不到上學的年歲。真要是叫人聽到了那些話,除了平添一場鬧劇,鬧得全家沒心情過年外,根本就沒有別的可能。春麗比倆小隻感觸更深,乾脆進了灶間,一面幫著歸整東西,一面悄聲的告訴他們:“你倆做得對,不過給扁頭吃的喝的可以,可你倆別跟他湊得太近了,我上回還聽媽說,三嬸一直在叮囑扁頭,叫他離咱們都遠著些。”“誰稀罕啊!”毛頭哼了一聲,他是不討厭扁頭,可也談不上有多喜歡,畢竟年歲差距擺在這裡,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袁胖子那樣,跟比自己小了六七歲的孩子都能毫無代溝的玩到一起去。喜寶沒吭聲,卻也乖乖的點了點頭。小時候的事情她已經記不大清楚了,可她還是本能的選擇遠離袁弟來。見弟妹都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春麗又提了別的事兒:“隊上又在說知青回城的事兒了,聽說過年前,第一批迴城名單就能下來了。”“明個兒都臘八了,年前能下來?”喜寶好奇的問,“就算下來了,他們還能趕在年前走嗎?”“肯定啊,好多知青都已經把行李整理好了。”春麗掰著手指頭挨著算人。她今年就已經去隊上幫忙了,還真叫趙紅英說對了,分糧和分豬肉時,她都去幫著算賬了,算得又快又好,連帶也知道了不少內幕訊息。一口氣數了十來個人,全都是單身的男女知青。這裡的單身指的不是先結婚後離婚的那種,而是徹徹底底的單身。其中,就有曾經教過喜寶和毛頭的李老師。“應該就這些人了,十有八九都能在年前回城的。”春麗說得很是篤定,其實上頭根本就不會管具體哪個人回城,只是給了名額,讓下面的人自個兒決定而已。而公社又把權利下放給了各個生產隊的大隊長,等於說大隊長提交上去的名額,不出意外的話,全部都能回城。喜寶瞅了一眼已經炸得差不多的丸子,用大勺子全都撈了出來,邊撈邊說:“那也挺好的,他們說不準還能回家跟爹媽爺奶一起過年呢。”春麗上前幫忙一塊兒撈丸子,倆人一起幹活,效率一下子提高了,她還問:“接下來要幹啥了?”“該煮臘八粥了。”喜寶指了指早就泡好了的各種材料,“媽都已經準備好了,咱們倒水放到鍋裡熬就成了。”毛頭瞅了一眼灶眼裡的火,也過來幫忙。三人齊力將臘八粥的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