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頭依稀覺得這個名字有點兒耳熟,就是想了一會兒也沒想明白到底是誰,不過這附近幾個村子裡姓宋的人不多,名字裡頭有個衛字的,那就更少了。想了想,他說:“我領你去找我爸,他叫宋衛民,要是連他都不知道,那你也別找了,肯定不是咱這兒的。”“宋衛民?哦哦,好好,謝謝你了小兄弟。”帶著人繞了一圈,幸而結局是好的,扁頭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宋衛城是他堂叔。這麼說也許不太明白,其實那就是趙紅霞的小兒子。一事不煩二主,宋衛民自個兒還忙著呢,再說他一個大老爺們也不能跟個年輕小媳婦兒走在一道兒,就使喚扁頭把人送過去。扁頭自然照辦,完事後還來不及跟他爸表功,就被從外頭回來的袁弟來揪著耳朵去了二樓書房裡。“忙活啥呢你?有這個工夫你不能多看看書?你姐給你打電話?你不能讓東子西子幫你去聽嗎?還給人家帶路,全村都沒人了?就數你最能耐?趕緊給我看書!寫試卷!”袁弟來才懶得聽扁頭瞎逼逼,反正她就一個要求,好好唸書,先考上高中,再考上大學,必須是京市大學!!扁頭帶著深深的絕望,被關在了二樓書房裡。隔壁房間,宋東和宋西大氣都不敢出,哪怕袁弟來平日裡並不管他倆的學習,可也生怕親媽一時犯病找上了他倆。試想想,明明早幾年親媽也沒管扁頭咋樣,就突然之間,腦子一抽非要扁頭考上大學。宋東和宋西那兩張近乎一模一樣的小臉上,皆出現了深深的恐懼,及至袁弟來從二樓前頭的過道走了,也沒敢出聲,直到看著人進了一樓的堂屋,他倆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太嚇人了。”“咱媽比奶都嚇人啊!”“奶才不嚇人,奶才不管扁頭哥考成啥樣兒,奶最好了!”“對對,奶最好了,媽太嚇人了,扁頭哥老可憐老可憐了。”再多的同情也沒法拯救扁頭,倒是沒兩天,村裡出了個大事兒。因為宋衛民不愛說話,袁弟來不想跟京市那邊的人說話,這個光榮而又艱鉅的傳話任務就交到了扁頭手裡。等傳到京市那邊時,又已經過去了兩天,喜寶的寒假已然告罄,即將準備迴歸學校。她挺高興的,一方面是在學校裡能肆意的看書,另一方面則是終於不用被毛頭壓著看電視劇了。毛頭那天跑回強子那塊,蹭了飯也蹭了半張鋪,第二天就又回來了,天天拉著喜寶一道兒看電視,結果就這樣,趙紅英還覺得挺好的,反正她現在瞧著喜寶看書就渾身不得勁兒,畢竟她不想承認喜寶腦子缺根筋兒,那就只能把鍋甩到書上頭去了。扁頭來電話說事兒的時候,恰逢喜寶開學前一天,要收拾的東西倒是不算多,大件的東西她壓根就沒往家裡搬,而是都留在了京大附近的小院裡頭,小件的就收拾了兩個小包,趙紅英正打算物盡其用,讓毛頭明天幫忙拎著東西,順便把喜寶送回去。喜寶的兩個小包已經收拾好了,也跟毛頭商量了,說明個兒七點起床,吃過早飯再出門。至於毛頭,他也得回學校,呃,回學校去請假。鑑於毛頭一貫主意大,家裡人都懶得管他了,愛咋咋地,反正就他這德行,也吃不了什麼虧。正熱熱鬧鬧的說著話呢,扁頭打了電話來,喜寶接了,轉頭就給了老宋頭,不過沒說兩句話,老宋頭就叫了趙紅英。之後,所有人就看著趙紅英臉色越來越凝重,紛紛住了嘴,乖乖的坐在沙發上,等著她掛掉電話說正事兒。趁著那頭還在說,毛頭悄悄的湊過來跟喜寶咬耳朵:“肯定是三嬸又搞事了!”喜寶卻不以為然:“家裡現在啥都有,年前我跟奶給鄉下寄東西,特地往包裹裡放了三大罐的麥乳精。”麥乳精是袁弟來的最愛,當然關鍵不在於她到底愛不愛,而是全家上下都覺得她最愛的是麥乳精,就像愛哭的孩子給糖就不哭了,喜寶明顯就是認為只要給袁弟來寄了麥乳精,她就能安分著不搞事了。毛頭表示無話可說。等趙紅英掛了電話,神情凝重的說了事兒,大家才知道,這回真的不關袁弟來的事兒,甚至跟三房一家子都沒太大關係。趙紅霞的小兒子一家前兩年搬到縣城裡去了,他們家也算是村裡比較有本事的,倆口子在縣城裡擺了個早飯攤子,賣些豆漿油條燒餅啥的,發不了大財,倒是也賺了幾個辛苦錢。倆口子的年歲跟宋衛軍相仿,膝下有倆兒子一閨女,孩子都挺爭氣的,倆兒子都已經上班了,唯一的閨女現在唸高中。這回出事的是他們家的大兒子和大兒媳婦兒。“這不是前幾年就說啥計劃生育嗎?京市這邊是不用說了,天子腳下,哪個敢瞎折騰事兒啊?倒是老家那邊,一貫都只是說說的,沒見人較真,誰能想到呢?”以前是沒人較真,再說了,別扯首都京市了,單說老家那頭,縣城和鄉下村裡就是兩個世界了。京市這邊,早在八二年就已經號召大家響應計劃生育政策了,之後幾年更是嚴格到不行,乾脆利索的就是一刀切。那些想要第二個孩子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