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全村人都被大喇叭裡頭的喊聲吸引了注意力時,臭蛋媽——張秀禾前頭早些時候端了個盛滿了髒衣裳的大木盆子去河邊洗衣服, 剛洗完, 正準備往家裡走呢, 就聽到了這連聲喊人,頓時微微一怔。她還沒回過神來,身邊的另一個婦女就催促道:“臭蛋媽!是你家臭蛋來電話了, 還不快點兒去聽!快快,把盆子放下, 我幫你送回家去。”“好,好。”張秀禾趕緊放下木盆子,回過神來趕緊跟人道謝, 又把尚有些溼潤的手往圍兜上使勁兒擦了擦,當下就顧不得別的,腳步匆匆的往村委那頭趕去。一路上,不停的有人跟她打招呼, 張秀禾只心不在焉的隨口答應著,腳下飛快的往前頭跑,等跑進村委辦公室時,饒是她平素常幹活,這會兒也喘個不停。“臭蛋啊!”張秀禾喘著大氣,撲到電話機旁拿起聽筒就先喚了一聲,直到聽到裡頭熟悉的叫“媽”聲,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關切的問,“臭蛋你這會兒在哪兒呢?回來了沒?媽在電視上看到你了,跑得真好,真厲害!”隔著電話機,都能感受到另一頭臭蛋的高興勁兒:“媽!我回來了!媽,你啥時候來看我呀?我給你買了好多禮物,還有金牌,都送你!”“媽回頭就去看你,不著急啊,等忙過秋收就去,一定去,肯定去。”張秀禾只要一想到電視裡播報員的說辭,就特別心疼臭蛋。孩子一個人在外已經夠可憐了,還被老美一整個國家的人輪著欺負。早知道這樣,她就算怕坐飛機,也咬牙跟著去了,又想起喜寶也跟臭蛋在一起,可這一個兩個的,都是小孩子,抵什麼事兒?老美的心也太壞了。那頭的臭蛋可沒覺得自己被欺負了,他甚至已經忘了連續兩回重賽的事兒了,畢竟對他而言,以往在京市體育訓練基地的時候,單就是每天的日常訓練就很繁重了,多跑個一圈半圈的,他還真不在乎,再說也記不住。母子倆親親熱熱的講著電話,張秀禾也問了其他事兒,得知喜寶就在電話機旁,她就索性不問了,畢竟臭蛋不記事,回頭問喜寶還容易點兒。正這麼說著,趙紅英過來了。“你說夠了沒?寶呢?我的寶在不在?讓寶聽電話,我跟她說。”“好好。”張秀禾一面答應著,一面哄臭蛋,再三承收全部結束後,一定去京市看他,這才把電話給了趙紅英,面上還頗有些捨不得,“媽,我還沒跟喜寶說話呢,等下也讓我說兩句。”趙紅英不惜得搭理她,擺擺手叫她待邊兒上去,等接過電話聽筒的那一瞬,臉上的神情瞬間就變了,變得柔和無比,一臉的和藹慈善,連眼神裡都帶上了濃濃的笑意,說出來的話更是跟摻了蜜一般的甜:“寶……”這頭,母子情深剛落下帷幕,又接著上演了祖孫情深,估計這一時半會兒的還消停不了,畢竟電話那頭的姐弟倆都是不會算計的人,完全不考慮長途電話費用的問題,也幸好體育基地財大氣粗,不差這幾個錢。而另外一頭,袁弟來剛瞅著仨兒子剛跑出去,又聽著村裡的大喇叭響起,再想想最近小半個月來,不停在電視裡出現的臭蛋和喜寶……心疼、心塞、心梗。一個沒忍住,袁弟來又開始抹起了眼淚,好在她這幾年已經學乖了,知曉家裡就沒個心疼她的人,就算要抹眼淚,也是揹著人的,要麼回自個兒屋裡,要麼乾脆去灶間,邊燒火邊揩眼淚。這會兒,她就是去的灶間,本來是想萬一有人問起來,也好藉口爐灰迷了眼兒。然而事實上全家所有人都在忙活,並未發現她又難過上了。如此這般,她只越來越傷心,滿腹的委屈不知道該跟誰說,只能和著苦澀的眼淚一併嚥到肚子裡。明明喜寶和臭蛋都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明明這會兒被記者們追著吹捧、討好的人應該是她。明明……一直等趙紅英和張秀禾都回了家,也沒人發現袁弟來內心的委屈和不甘,反而因為“奧運冠軍剛剛打電話過來”這個事兒,小院裡又擠進了一大堆的人,除了純粹來湊熱鬧的村民外,更多的還是靠挖掘各類新聞吃飯的電視媒體記者們。袁弟來躲在灶間裡,豎著耳朵聽外頭的動靜。其實不用凝神靜聽也照樣能聽到的,就是聲音有些亂糟糟的,畢竟是出自於不同人的嘴,而且還是爭先恐後的說出來,那著急上火的情緒,連隔了一堵牆一道門的袁弟來都能輕易得聽出來。“請問百米飛人宋濤在電話裡說了什麼呢?抱歉,我完全沒有打探隱私的意思,就是想問問宋濤接下來有什麼計劃或者目標嗎?”“對於宋濤在這屆奧運會上一舉奪下三金這事兒,他本人有什麼看法嗎?他並沒有參與任何外媒採訪,會不會接受本國媒體訪問呢?最近很紅火的京市電視臺‘今晚有約’他會參加嗎?”“宋濤的母親就請您說一說吧!隨便說!”從臭蛋媽又變成了宋濤的母親,張秀禾是惶恐的。這架勢,她現在已經見識過一回了,那還是臭蛋剛奪金那會兒,好幾個記者聞訊而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