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既然賈赦和賈珍都是那樣的貨色,又為何會忽的發憤圖強?賈赦是一等將軍,賈珍將來也必能襲爵,以他倆的身份地位,何苦日日夜夜頭懸梁錐刺股,只為求一個並不需要的功名?”長青帝很狐疑,便喚了最倚重的閒鶴先生到跟前,也不是非要追尋一個答案,而是單純的道出了自己的狐疑。閒鶴先生已是九十高齡,聞言只撫著花白鬍子但笑不語。“先生可知曉其中的緣由?”長青帝原倒是沒抱甚麼期望,可閒鶴先生這副神情,卻清晰地表明瞭他知曉內情。不由得,長青帝便追問了起來。“具體倒是不清楚,可臣卻明白此番變故只因一人而起。”“誰?”長青帝登時來了興趣,雖說他對於賈赦和珍哥兒都不是很欣賞,卻不得不承認這倆人確都是浪子回頭。一想到這世上有人能辦到這樣的事兒,長青帝滿臉的渴望,比起並不少見的舉人,他更想要那個能讓紈絝子弟浪子回頭的人才!“自然便是三皇子殿下。”“……甚麼?!”震驚和呆滯齊齊在長青帝的面上顯露無疑,哪怕他並不懷疑自己的聽力,卻也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待閒鶴先生明確的告訴他,賈赦和珍哥兒的改變來源於三皇子後,他更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也許,在外人看來,長青帝對三皇子並不差。三皇子打小就不曾掩飾自己的野心,只是跟其他的兄弟不同,三皇子的野心只是當一個文人雅士,著書立傳流芳百世。這擱在普通人家是個奢望,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偉大到不可能實現的目標,可若是擱在皇子身上,尤其還是出身不算低又排名靠前的三皇子身上,卻有些不怎麼能入眼了。當然,其他的皇子還是很開心的,不開心的只有長青帝。帝王的心思永遠都是那般的難以預測,若是兒子們各個為了皇位打得頭破血流不顧及任何父子、兄弟情分,那麼他定然會龍顏大怒。可像三皇子那樣,打從一開始就對皇位無意,整日裡不是吟詩作對,就是忙著修書立傳的,他又覺得這個兒子沒出息,不堪大用。可如今,聽閒鶴先生這麼一說,長青帝在最初的愕然之後,旋即便喜上心頭。沒有當帝王的野心無妨,大不了將來讓三皇子當個賢王,專門教導老臣之後,讓他們浪子回頭,為朝廷做出貢獻!“來人,招三皇子入宮覲見。”長青帝一聲召喚,三皇子匆匆放下只修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古籍,急急忙忙的進了宮。作為早已成年且出宮開府的年長皇子,雖說也時常進宮面聖,可再度回到熟悉的宮廷之時,卻早已沒有了回家的感覺,反而更像是個戰戰兢兢的客人。幸而三皇子早已絕了對皇位的念想,略一琢磨,覺得最近除了連著半年待在青雲書庫外,也沒做旁的事兒,便放下了心來。然而,姜到底還是老得辣。見三皇子匆匆趕來,長青帝並不明言尋他何事,只冷著臉語氣生硬的道:“給你一次機會,自個兒反省一下。”作為一個蓋了戳的書呆子,三皇子並不擅長勾心鬥角,又心知自己最近沒犯事兒,便老老實實的道:“回父皇,兒臣以後不會再連著半年不回皇子府了,兒臣爭取每月至少回去一次。”“誰管你回不回府!”長青帝被三皇子這話噎了一下,又知曉這個兒子打小就有些木訥,索性也不跟他繞彎子了,直言道,“你就說說,先前你可曾折騰了榮國府的賈赦?”“賈赦?”三皇子一臉的驚訝,“那不是父皇讓兒臣教訓他一下嗎?況且兒臣也沒做甚麼,不過就是讓他抄寫律法。哦,對了,最開始是讓他在青雲書庫抄寫律法,之後不是保齡侯府的老侯爺快不行了嗎?我便讓他回府繼續抄寫。後來,張老喚了人來我跟前商議,讓將抄寫律法改成了抄寫四書五經。兒臣琢磨著,意思差不多,便答應了。”“抄寫律法?抄寫四書五經?”長青帝有些懵。“確是如此,畢竟刑不上大夫,況且賈赦和王家的王子勝雖然做事不靠譜,卻也沒有真的闖出彌天大禍來。兒臣是覺得他倆單純就是閒得慌,便想了個轍兒,目的倒不是為了懲罰,而是試圖用這種方式約束他們、拘著他們。”“也就是說,賈赦從最開始的抄寫律法,到後來的抄寫四書五經,抄著抄著,反而起了用功上進的想法,從而努力奮發向上,最終在鄉試出突圍考上了舉人?!”“啊?!”三皇子傻傻的看著長青帝,滿臉的不敢置信。事實上,別說三皇子了,長青帝也是一樣的懵逼。正常人不是應當越抄越覺得噁心嗎?怎麼會有人越抄越歡喜上了?長青帝左思右想,都覺得極為不靠譜,又細細詢問了一番,得知事實的確如此,便擺手讓三皇子退到一旁的屏風後頭,再度喚來了閒鶴先生,打算問個清楚明白。☆、閒鶴先生周祺原是貧寒出身,因著父母雙亡,由族人接濟長大。又因他打小天賦出眾,僅僅是在族學待了三兩年,便透過了童生試中的縣試,之後更是一帆風順,最終在他二十八歲那年,狀元及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