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今走路帶風, 大步往回走。客廳裡的俞梅香見他的臉色嚇了一跳。聶今一路趕回樓上辦公室拿起電話,撥號碼。撥號碼的聲音都比往常更重。他下了軍令——把阮鈞皓的詳細資料以及祖上三代所有人資料立刻送來。嚇的手下以為阮鈞皓是敵方派來的奸細……聶今悶在胸口的那口氣啊,這才稍微順暢了些。第二日關於阮家厚厚的資料送過來,聶今將那些資料翻了三遍之後,不由再一次冷了臉。家世清白,書香門第,公送留洋,成績斐然,五門外語,出版詩集,性格開朗,人品端正,謙遜守禮,廣交良友,友皆稱讚。生性浪漫偏又不多情,十幾歲時於詩詞中立誓尋找命中天女:我羨慕舉案齊眉暮雪滿頭,我稱讚柴米油鹽攜手而行。然,我的愛人啊,必不是如此。她當是我的生命,我的光。為她生,為她痴。為她情書寫滿此生路。吾願用一生去尋找,若得,此生唯一。若不得,來生相見。聶今盯著白紙上的這些屁話許久,忽然扯下這一頁撕成了碎片。“不靠譜。”他頓了頓,“再去查!”他就是覺得阮鈞皓不靠譜。也許配別人還行,配倪胭怎麼都不靠譜。他一定能查到點什麼。阮鈞皓七八年前寫過的肉麻話又鑽進他腦子裡,聶今黑著臉拿著一份報紙用冰冷的聲音一條一條新聞念下去。寫的什麼屁話,一點都不男人。他要逼自己把這些屁話從腦子裡挖出去。·倪胭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最近不僅聶今躲著她,就連五爺也開始躲著她。確切地說,自從上次在他休息室的那一次之後,倪胭再也沒見過五爺。五爺以前並不常去大都會,前一陣去大都會的次數頻繁了一些,如今又不來了。在外人看來再正常不過。但是倪胭知道他就是在躲她。不過阮鈞皓最近倒是天天跟著倪胭。倪胭睡醒了出門,他在門外。她去大都會唱歌,他一定站在臺下望著她傻笑。她要回家了,他一定送到兆熙公館的門口。她要和別人跳舞,他臉上會流露出失望的表情,眼巴巴地瞅著她。他從不生氣,只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然後想著法子逗倪胭開心。而且阮鈞皓還真的去蕭大應聘了中文系老師。倪胭覺得他鬧著玩,卻有些意外他上課的時候格外認真。他是真的準備了很詳細的講義,講課風趣幽默,學生們都很喜歡上他的課。之前那些被柯明江斯文外表騙到的女學生們紛紛倒戈。他來應聘是為了倪胭,但是他上課的時候很專注,並不會在課堂上把對倪胭的喜歡錶現出來。不過倪胭不經意間抬頭,還是會經常對上他的眼睛。他溫柔的眼睛安靜地看著她。當然了,全校都知道他喜歡倪胭。畢竟他沒有來蕭大應聘中文系老師的時候就瘋狂地追求倪胭。偶爾學生會跟他打趣,他就假裝板起臉,課堂上決不許再提。課間倒是隨意,和學生相處得如朋友。就連有一次倪胭無意間將手搭在他的肩上,他都立刻躲開,低聲說:“在學校裡影響不好。”倪胭笑個不行,問:“知道在學校裡影響不好,你來當我老師?”阮鈞皓抬起眼睛望著倪胭,特別認真地說:“我想多看看你,因為我的眼睛離不開你。人生這麼短,少看你一眼便少了一次機會。多看看你,死了也值得。”手心微微刺痛,阮鈞皓的第六顆星一瞬間亮起。倪胭望著他那雙乾淨赤誠的眼睛,慢慢收了笑。原本倪胭還想退學,可是自從阮鈞皓來當了老師,她就暫時掐了這個想法。畢竟……和這傻小子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輕鬆。“俞雁音同學,柯教授喊你去辦公室一趟。”一個男同學在教室門口喊。倪胭應了一聲。她都快把柯明江給忘了。“他找你做什麼?”阮鈞皓問。“可能是談談歷史期末考?”倪胭笑笑,去了辦公室。她也很想知道柯明江找她做什麼?該不會終於要提出課後補課了吧?不過補課是不可能的,誰都知道倪胭一下課就會去大都會。“老師很關心你。”這是柯明江的第一句話。倪胭沉默地立在一旁等著他說下去。“老師不僅關心你的學習成績,還很關心你的身心健康。”這是柯明江的第二句話。“那要多謝謝柯教授了。”倪胭不鹹不淡地說。“應該的。”柯明江輕輕推了一下眼鏡,臉上的表情越發斯文和善。他說:“之前我聽到了一些學校裡關於你的風言風語。老師年紀比你大一些,比你更懂人言可畏的道理。也知道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心裡很敏感,很容易受到流言的影響。老師理解你,唱歌是你的夢想。你不要介意身邊的人不理解你,不要管他們怎麼說。有時候,人啊,保持本心能做自己是一件很難得可貴的事情。”他讚賞地衝倪胭點點頭:“老師看好你。”倪胭明白了,他這是以她被風言風語影響到了,來找她做心理輔導,想從心理防線攻陷飽受流言困擾的女大學生啊。倪胭在心裡“嘖”了一聲,現在變態的手段越來越多了。她眯起眼睛,扯起一個有點假的笑容,說:“多謝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