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胭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頭髮,自然地抬腿上了床。她將工整疊在一旁的薄毯扯開蓋在厲決和自己的身上,在厲決緊盯的審視下面朝厲決側躺著。“阿決, 晚安啦。”倪胭動作自然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厲決眉頭擰巴起來。倪胭笑笑,合上眼睡覺。厲決盯著倪胭的臉,想了想,忽然抬手去捏她的鼻子。倪胭驚訝地睜開眼,對他的模仿能力有些意外。“調皮。”倪胭拍開他的手,他的手不經意間碰了一下倪胭的胸口,才滑落在床上。他的眼中浮現幾許茫然,然後重新將手搭在倪胭的胸口,捏了捏。軟。倪胭不由愣住了。厲決明亮的眼睛盯著倪胭的臉,眼睛裡乾乾淨淨的。呃,也許他真的只是覺得軟。“不行哦,你這孩子還太小啦。”倪胭拉開他的手。厲決眨眨眼,放在床上的手蜷縮著。他的眼睛又不由自主望向倪胭的胸口。他的夜視能力很強,即使是沒開燈的夜晚,他也能看得很清楚。厲決放在床上的手慢慢抬起來又想捏一捏……倪胭瞪他一眼:“我說了,不行。”倪胭知道他聽不懂,但是他很會看人的臉色,十分敏感地能覺察出來對方的態度。倪胭必須裝出來兇兇的表情。厲決慢吞吞地把手壓在身下,在用行動告訴倪胭他不會亂動了,讓她不要不高興。倪胭這才彎起眼睛對他笑起來。厲決懵懂地學著倪胭咧起嘴角,露出一對尖尖的小虎牙。倪胭想了想,拍了拍他墊在臉下的手,手指又指過自己側躺的身子。厲決眨眨眼茫然地望著倪胭。倪胭細細瞧著他的眼睛,安靜地等待著。一分鐘過去了,厲決動了起來,他的眼睛一瞬也不移開地盯著倪胭,趴著的身體卻改成了側躺的姿勢。“阿決真聰明。”倪胭湊過去,額頭相抵。厲決傻乎乎地笑著,靠在倪胭的懷裡睡覺。倪胭沒有將他推開,算是他學會像人一樣睡覺的獎勵。厲決使勁兒吸了吸鼻子,把倪胭身上的味道記下來。·厲決只吃生肉可是個麻煩事兒。如果他現在才七八歲,將他扳回來刻不容緩。可他如今已經十四歲了,他的胃已經適應了生肉,如果這個時候強勢地阻止他繼續吃生肉,讓他改吃熟食反倒有可能傷他的身體。到底是人,一直這樣也不行。倪胭坐在露天大陽臺裡,吃著葡萄想著日後怎麼一步步改變厲決。她不經意間一瞥,看見身側的厲決一直盯著桌子上的葡萄。“你想吃這個?”倪胭問。厲決看一眼葡萄看一眼倪胭。倪胭便把裝在碟子裡的葡萄朝厲決推了推。厲決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他抓起水果盤裡的一整串葡萄往嘴裡塞。他一口氣塞了很多,塞到兩個腮幫子鼓起來。倪胭微微張著嘴,有些驚愕地看著他的吃法。對上倪胭的目光,厲決的動作忽然停下來。不能自己吃不給她留,厲決鋒利的牙齒咬斷葡萄梗,將剩下的葡萄放進水果盤裡,推給倪胭。他開始吃塞滿嘴的葡萄,他大口嚼著,鼓起的兩腮逐漸平下去,然後猛地一吐,將葡萄皮和葡萄籽都吞了出來。倪胭還以為他會把葡萄皮和葡萄籽都吃進肚子裡,居然還會吐出來,這讓倪胭有些意外。他吃葡萄的時候是咀嚼的?倪胭略一想便想明白,厲決自小和狼群生活在野外,他幼時的體力自然比不上狼,又不能每天都搶得到肉。捕捉不到獵物的時候,他難免吃一些山林間的果子吃。山林裡的果子不稀罕,他不用和別的狼搶,所以會慢慢地咀嚼?倪胭正思考著,厲決拉了拉她的袖子,指向水果盤裡剩下的葡萄。他怕她生氣他給她留的太少。不過沒關係,他可以叼一隻羊回來送給她。倪胭抽出紙巾,湊到厲決面前給他仔細擦嘴邊的葡萄汁。“你看看你,吃得滿嘴都是。以前怕別的狼和你搶,吃東西急。現在這裡只有你和我,我又不會和你搶,你急什麼?”倪胭抬起眼睛,乜了他一眼。厲決眨眨眼,好像隱約聽懂了。倪胭起身朝厲決伸出手,說:“該走路啦,今天不許偷懶。”厲決有些不情願地將手遞到倪胭掌心。在倪胭看不見的時候,厲決還是喜歡蹲著、跳躍著。所以倪胭每一天都要牽著他的手,沿著五層環形樓梯走上十個來回。厲決抓住樓梯扶手不肯走了,在倪胭回過頭來看向他的時候,他牴觸地後退了一級臺階。這孩子的牴觸情緒已經壓抑了很久,一直壓著他,說不定會起到反作用。不喜歡走嗎?為什麼不喜歡走?不習慣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是比他跳來跳去時速度慢多了。倪胭笑了。她用力握住厲決,帶著他跑。厲決一個趔趄,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還沒等他穩住身形,倪胭已經拉著他繼續往前跑。跑到樓梯最下面的平地,倪胭握著厲決朝院子裡跑去。對於厲決來說,平地會比樓梯更友好一些。厲決懵懵懂懂地握緊了倪胭的手。速度在一點點加快,涼風迎面吹來,將倪胭的捲髮向後吹去,不小心拂在厲決的臉上,又落下。厲決學會了跑。城堡裡的僕人一個個看傻了眼,他們看著夫人拉著七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