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私下對心腹之人說過“唯願一生守在陛下身側,不論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還是一個臣子的身份”。所以他收了她的兵權之後問她願不願意入宮。可是姬明淵感覺到了她的心死。他當然知道緣由。卸下鎧甲的她不再是戰場的蒼穹之鷹,終究變成了尋常女子,得寸進尺地想要他的真心相待。姬明淵捏住倪胭的下巴,強迫她抬起臉。他漆色的眸子一片沉色,帶著些帝王天生的高貴冷意:“你們女人都這麼貪心?”“陛下很瞭解女人嗎?”倪胭將手搭在他的胸膛,指尖兒沿著盤龍的輪廓輕輕撫摸。“青簷,安生一些。不要去招惹不該招惹的人,不要去做不該做的事情。更不要去做些有辱十二載英名之事。”姬明淵擒住倪胭的手腕,微微用力,“你是孤的驕傲,是大姬的驕傲。孤未曾鎖你於牢籠,無論這青簷宮還是九天蒼穹,都是你的天下。”倪胭聽懂了姬明淵的言外之意,也明白了他深夜來此的緣由。想來他已經查到了她與姬星河見面,而姬星河將跟蹤監視之人殺死。嘖,這個狗皇帝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信任,虧姬星河處處誇他。倪胭吃吃地笑,道:“可陛下知道臣妾要的不是這些。”姬明淵鬆了手,他眸色微凝,望著倪胭的目光帶著濃濃的審視。許久後,他說:“換一樣東西罷。若是別的東西,孤可以賞賜於你。”倪胭的手搭在姬明淵的心口,勾著嘴角魅笑:“臣妾只對它感興趣。”姬明淵覺得有些可笑:“就為了一個男人的心?付青簷,你久經沙場十二年令敵人聞風喪膽,讓舉國百姓把你當成英雄。結果你就困在這兒女情長裡?”姬明淵頓了頓,再度開口:“你讓孤覺得失望。”倪胭漫不經心地笑笑,說:“我為陛下打江山的時候,陛下可不是這麼說的。你是怎麼說的來著?哦,‘得青簷,孤之幸也’。”“得青簷,孤之幸也。”姬明淵重複了一遍,“孤從未否認過。你是孤之幸,是大姬之幸。”倪胭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語氣慵懶敷衍:“得了吧你!說什麼失望,我這個樣子還不是你所想見到的?不論是上陣殺敵的我,還是困於情愛中的我,不過都是陛下一手打造出來的。”她輕輕地嗤笑,手指點了點姬明淵的心口,眸光流轉意味不明地望著姬明淵深色的眸子,悠悠道:“你揭開面具,故意讓我看清,為的就是傷透我的心,讓我痛苦傷感,再也無心其他。這樣……你才能安心當你的皇帝。”倪胭起身,湊到姬明淵面前:“陛下好心機……”她眉眼含笑,用一種帶著媚意的輕快語調揭穿姬明淵的把戲。沒有什麼惱羞成怒的憤怒,反倒是含著淡淡的欣賞。姬明淵薄唇微微勾起,抿出一道似有若無的淺笑。他喜歡聰明人,不管對方是敵是友,但凡有些腦子,他便會多看一眼。他寬大的手掌扶著倪胭的細腰,將她帶入懷中,含笑道:“孤曾惋惜你沒有皇后的聰明,如今看來是孤看走了眼,亦或是這深宮年歲讓孤的青簷長大了。”倪胭笑著問:“那陛下可有獎賞?”“你想要什麼?”“青簷宮太冷清了,丫鬟太監都沒別處多,一點都不氣派。”倪胭擰了眉,帶著幾分小女人的埋怨。姬明淵微微驚訝,有些意外她要的是這個,他開口說道:“本來就是你不喜熱鬧將人都遣走,誰也不曾苛待你。交代一聲的事情,何必特意提出來。”倪胭軟軟的身子趴在姬明淵懷裡,手搭在他的肩上,眉眼含笑:“我要自己挑。軍中遇到泥腿子們都太醜,我要親自挑一些好看的才好。”“隨你。”倪胭心滿意足地推開姬明淵,扭著細腰往拔步床走去:“臣妾困了,打算這就睡。陛下是回去還是留在這裡?”她立在拔步床前轉過頭來,衝著姬明淵笑起:“若是留下來,明早走的時候請悄悄的,不要吵我。”姬明淵本來是打算走的。可是聽了倪胭這話,反而改了主意。倪胭有些多慮,第二天早上姬明淵起床時一點聲音都沒出發,沒有吵到她一絲一毫。姬明淵立在床側,凝望了一會兒倪胭沉睡的安靜模樣,將被子為她拉上去一些,悄聲離開寢殿。倪胭今日起得倒是有些早。她讓小宮女們服侍著梳洗之後,令人將蘇公公招來,為青簷宮新添了四個小太監和六個小宮女。她吩咐蘇公公挑一些樣貌好的,順便單獨指出要溫持元。蘇公公略驚訝,嘗試著解釋了一番溫持元如今有差事。倪胭慢悠悠地吃著早膳,沒回話。蘇公公了然,再不敢多說麻利去辦。不多時,四個小太監和六個小宮女便被送了過來。倪胭掃了一眼,的確樣貌都還令她比較滿意。她揮了揮手,讓其他人退下,只留下溫持元。“日後在我這裡當差,用不著幾處跑,省得見到討厭的人。”倪胭慢悠悠地說。溫持元立刻聽懂了倪胭的言外之意。他恭敬地彎著腰行禮:“微臣多謝娘娘照拂。”語言之間是真心實意的感謝。第二顆星也跟著悄悄亮了起來。稍頓,溫持元又補充了一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