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皺眉。沈行風身體裡的那道亡靈用只有沈行風才能聽見的聲音咆哮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把你的身體徹底交給我,只有這樣你才能贏!”沈行風一邊朝黑龍走去,一邊在心裡回答那道亡靈:“不需要。”沈行風來打黑拳是為了發洩,只有在這個地方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發洩身體裡的戾氣,或者說是身體裡另外一道亡靈的戾氣。為了消磨戾氣而打拳從來都是毫無章法。最近兩年常來這裡的人都知道狼頭最出名的就是他在下手的時候眼睛是紅色的,紅著眼睛下手狠戾的狼頭縱使瞎打一片也讓觀眾看的熱血沸騰。對,瞎打。沈行風今天不瞎打了。他放出身體裡那道亡靈的戾氣,任由他憑藉著一腔殺意肆意施暴,又用強大的意志力保持清醒,理智地格鬥。隨著格鬥的進行,沈行風隱隱發現合理控制身體裡另外一道亡魂,合二為一之後竟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雖然拿到亡魂極其殘暴,和他完全格格不入,但是二者合而為一時,竟有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倪胭坐在代表著壓狼頭贏的紅色賭檯上,她晃悠著腿兒,觀看著擂臺上的沈行風。隨著沈行風的動作,倪胭的眼睛眯起來。她好像看見了一個國破時浴血的將軍,又看到一道殺人不眨眼的黑色影子。“白石頭,沈行風身體裡的亡魂到底是什麼東西?”“不知道。”倪胭沉默了三秒,重新開口:“我可以跟你的領導投訴你嗎?”白石頭口氣淡淡無形裝逼:“攻心繫統是我研製的。”“厲害了,”倪胭誇他,“可惜睡在玉石裡兩萬年醒不過來。”白石頭拒絕和她說話,並且將桌子上的白玉石翻了過去。倪胭轉過頭望向觀眾臺高處的賀靳。從始至終,賀靳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她。倪胭知道。倪胭遠遠看著他,嘴角勾起一個疏離的淺笑。不過是片刻,她就將目光移開,重新看向擂臺上的沈行風。如今的沈行風和之前完全不同,在和黑龍交手的過程中,已由曾經的劣勢變成了勢均力敵。賀靳搭在座位扶手上的手用力收緊。他目不轉睛盯著倪胭太久,久到眼睛有些疼。看著倪胭對他的疏離淺笑,那像看陌生人一樣的目光,讓賀靳氣笑了。有意思,有意思。賀靳一下又一下拍著座位的扶手。什麼金主。這個女人分明就是嫖了他一夜,轉身就想抽身而退。穿上褲子不認人的花花公子見多了,拉上裙子翻臉不認人的女人可真不多見!呵,真當他賀靳是什麼好人了?若是熟悉賀靳的人看見他氣成這樣一定會大驚失色,賀靳是什麼人?他有多少年沒有動怒了?當沈行風將黑龍舉過頭頂從擂臺上扔下去的時候,整個觀眾席陷入了一片長久的死寂中。倪胭輕笑了兩聲,拍了拍手。她開心地指著藍色桌子上堆成小山一樣的籌碼:“這些是不是都歸咱們了?”所謂的裁判實則負責壓注的服務生嚥了口唾沫,艱難點頭,說:“是……”當然要全場陷入死寂了。因為這些人以為黑龍贏定了,所以他們把所有的賭注都押給了黑龍。如今嘛,自然全部都沒了,血本無歸。倪胭指著堆成小山的籌碼,對服務生說:“快快快,快幫我們換成錢!”沈行風斜站在擂臺上,因為受傷和虛弱讓他大口喘著氣。汗水浸透了他身上的衣服,他身子歪著,看著像是快要站不住。他的眼睛卻是始終望著坐在紅色桌子上的倪胭,長久凝望著她開心的笑顏。他一步三晃走到擂臺邊,跨出來。過分的虛弱和傷勢讓他剛跨出擂臺,身形踉蹌著趔趄。倪胭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她把沈行風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讓自己做他的小手杖,扶著他往外走。沈行風額頭的血滴落下來,落在倪胭的肩上。他有些累,很想合上眼。可是他捨不得,偏著頭望著倪胭。“我們回家了。”倪胭對他扯動嘴角,溫柔笑著。這是沈行風第一次覺得“回家”這個詞這麼動聽。保鏢攔在前面。倪胭回過頭,望向坐在遠處紋絲不動的賀靳。“似乎應該給我一個交代,嗯?”賀靳緩緩開口。沈行風皺眉,搭在倪胭肩頭的手收緊,強硬地將她摟進懷裡。賀靳將這一幕看在眼裡,他起身,紳士地整理了一下衣襬,緩步沿著臺階一步步走下去,他經過倪胭和沈行風身邊,腳步稍頓,道:“到我辦公室去找我。”言罷,繼續往前走。沒有多看倪胭一眼。沈行風捏著倪胭的肩頭的手越發用力,盯著賀靳的目光已極為不善。倪胭拍了拍沈行風的手,對賀靳說:“請送我老公去休息室,順便叫個醫生過來。”賀靳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才繼續抬步。·賀靳的辦公室裡,賀靳坐在沙發裡冷眼看著倪胭,在等她解釋。倪胭坐在他對面的沙發裡,她悠閒地從茶几上的煙盒裡取出一支菸點燃,漫不經意地抽著。她小口吸了一口,又緩慢吐出,開口:“賀總想要什麼解釋?睡了你不負責還是怪我沒付錢?”“我給你一次機會收回剛剛的話。”賀靳聲音沉沉。倪胭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