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淵微怔,不知道怎麼回答。“陛下明明知道我去做說客,任由我一夜不歸不管不顧嗎?”倪胭又開始哭,“還是陛下從一開始就沒把我的提議當回事情,我人從躬清殿離開,陛下就把我給忘記了!”姬明淵啞口無言。他從一開始就認為倪胭的說服計劃不會成功, 之所以答應她去試試,也只不過是不想從一開始否認她,讓她難過。昨夜她離開以後,他在躬清殿召集幾位朝中重臣商議與姚國議和之事,的確沒有在意她的動向。“我明白了……”倪胭用手背去擦眼淚,眼淚卻越擦越多,“我的確帶兵打仗很多年,所以陛下就忘了我也是一個女人。那些年軍中只有我一個女人,陛下可知道我的不方便?可知道十六歲的我也曾怕過?那蕭卻天生神力是何等人物,我喊了陛下一夜,可是陛下卻把我給忘了……”倪胭蜷縮抱膝,慢慢捂住自己的臉,肆意的淚水從她的指縫間溼透。姬明淵心裡有些悶。他皺著眉立在床邊望著蜷縮著的倪胭。許久之後,他在床側坐下,將倪胭拉到身邊,將她攬在懷中,寬大的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倪胭壓抑的哭聲忽然變成嚎啕大哭。她攥著姬明淵的衣襟,把熱淚灑滿他的玄色衣袍。姬明淵知道應該問倪胭昨夜都發生了什麼事情,蕭卻怎麼會膽大包天地欺負她。可是聽著她的哭聲,他便將所有的疑問壓了下來,不忍再刺痛她。正如她所說,她也只是一個女人罷了。門外的溫持元低著頭,一直到倪胭的哭聲漸歇,他才轉身去給倪胭準備熱水,以備她需要。他不能陪在她身邊,但是可以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宮女進到寢殿小心翼翼地回稟熱水已經準備好,倪胭下意識地攥緊姬明淵的衣襟,好像她現在去了浴室,回來時他便不在這裡了。姬明淵拍了拍她的手,道:“去吧,孤留在這裡等你。”倪胭抬眼,懷疑地望著他。姬明淵無奈地說:“青簷,君無戲言。”倪胭這才鬆了手,扶著小宮女的手下了床,她剛剛邁出一步,便回過頭望向姬明淵。一步三回頭。她走到屏風的地方再次回頭,咬了咬唇,終於說出來:“陛下會讓我活命嗎?”不等姬明淵回答,她先苦笑著轉過頭往外走。姬明淵端坐在床沿望著她離開的方向。他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他很像濫殺無辜的暴君?也許吧。倪胭走進浴室,溫持元正在往浴桶裡新增熱水。他試了試水溫,回頭見倪胭進來。他恭敬地低下頭,提著木桶退出去。他的神情尋常得和其他太監並無區別。倪胭脫下身上的玄色披風邁進浴桶裡泡著。這樣冷的時候,她被姬明淵抱回來的時候雖然被他的披風裹著,可到底淡薄,有些冷。而且她哭了這麼久也很累的。如今整個身子泡在熱水裡舒服多了。倪胭不喜歡泡澡的時候身邊圍著些宮女伺候著,她讓宮女都退下,眯著眼睛小憩,舒舒服服地泡了半個時辰。浴桶中的水逐漸涼了,她這才睜開眼睛,喊人進來伺候她穿衣。門開了,走進來的卻不是宮女。倪胭從浴桶裡站出來,聽著腳步聲不對,轉過頭去,看見姬明淵拿著她的寢衣進來。倪胭雙手抱住胸口,重新蹲了下來,讓水埋過身子。“陛下怎麼進來了……”倪胭的聲音低下去,“難道要親手絞死我……”姬明淵將寢衣放到一側拿起架子上的棉巾,朝倪胭伸出手。倪胭懷疑地看著他許久,才怯生生地把手遞給他,任由他扶著從浴桶裡跨出來。姬明淵一邊用厚厚的棉巾擦拭著倪胭身上的水漬,一邊不緊不慢地開口:“孤曾說過,青簷是孤的驕傲,有些東西孤不能給你,但你要知道,孤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庇護之地。”倪胭抬眼打量著姬明淵,微微皺眉。她的確不是太懂姬明淵的態度。姬明淵將棉巾放在一側,拿了寢衣為倪胭穿上,將她打橫抱起往寢殿去。他抱著倪胭做到門口,宮女將門拉開,冬日清晨的風吹來,帶著絲絲寒意。“青簷,孤准許你哭,但不准你一蹶不振。”倪胭問:“重新振作起來又能如何?困於後宮的我再也不是曾經的蒼鷹。”姬明淵的腳步停下來,低下頭去看懷裡的倪胭。倪胭苦澀地抿起嘴角,問:“難道陛下還會將兵權交給我讓我重新帶兵?”姬明淵沒有回答,他抱著倪胭沉默地往寢殿走。走到寢殿門前,小太監彎著腰恭敬地拉開房門。姬明淵忽然開口:“當有一天你不再困在男女情愛中,知道穿上那身鎧甲究竟代表著什麼,孤會將兵權重新交到你手中。”倪胭微怔。·貴妃娘娘遭到姚國戰神蕭卻酒後強佔之事迅速在宮中、民間傳開。一時之間,民心憤憤,各地上奏斬殺蕭卻、與姚國開戰的民聲源源不斷送入姬明淵面前。然而姬明淵將這些奏摺壓下去,一直都沒有表態。這幾日,每日朝堂之上,氣氛都有些壓抑。按理說,陛下自登基之時便發動十餘年戰爭,並不是保守派,如今戴了這樣大的綠帽子,為何不借機發動戰爭?偏偏被欺凌的妃子是付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