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灩姐姐,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我想去找阿爹、孃親和哥哥!”倪胭蹲在她面前,親暱地捏了捏她的臉,說:“你還太小了。”“可是主上說敵人不會因為我年紀小就放過我。”圓兒去拉倪胭的手,“阿灩姐姐,你知道什麼是人彘嗎?”“人質?”圓兒蹲下來,在地上一筆一劃地寫下“彘”字。她說:“我偷偷看了主上的信,把這個字給記下了。他們說胥國的狗皇帝把阿爹和孃親做成了人彘。我去問他們什麼是人彘,沒有人肯告訴我。”倪胭心裡微震。最初她以為夷潛在培養一個暗中的殺手組織,如今看來並不僅如此。恐怕其中摻和的不僅是家恨,還有國仇。“阿灩姐姐果然也不願意告訴我。”圓兒甩開了倪胭的手,她撿起落在地上的風箏,轉身往山下走。她低著頭,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這是哥哥給我做的風箏,逃走的時候弄丟了,我壯著膽子哭著求主上,主上才肯帶我回去找回來的。以前哥哥總是笑話我個子小,沒力氣放風箏,我現在已經可以放風箏了,等哥哥回來了,我要告訴他再也不能笑話我了……”倪胭沉默地跟在她身後。下了山,首先要經過寬闊的操練場。只是此時操練場上的人都沒有練武,而是聚在夷潛周圍。“是月兒姐姐他們做任務回來啦!”圓兒拉起倪胭的手,帶著她小跑起來。離得很遠,圓兒一無所覺,倪胭卻聞到了濃重的鮮血味道。身穿黑衣的男男女女躺在地上,屍體早就涼了。活著回來的人只剩三兩個,且受了傷。被捆綁的男人跪在夷潛面前。“月兒姐姐!月兒姐姐!”圓兒一路跑過來,她喜歡的月兒姐姐沒有像往常那樣抱抱她,而是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圓兒手中的風箏輕飄飄地落了地。“主上,怎麼處置這個人?”羅年年詢問。一雙雙悲慼的眼睛望著夷潛,夷潛去看向懵懂的圓兒。他招招手,圓兒木訥地朝他走過去。夷潛揉了揉她的頭,開口:“你不是一直在問你爹孃和你哥哥去了哪裡嗎?”圓兒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忙不迭地點頭。“你跟著你年年姐,看看這個人的下場,就知道你爹孃和哥哥都經歷了什麼。”夷潛指向跪在他面前的男人。圓兒緩慢地點頭,乾淨的眼睛裡卻染上了幾分異色。夷潛隨意揮了揮手,對羅年年吩咐:“將他做成人彘懸於潛光谷暴曬十日。”“是!”羅年年領令,看了圓兒一眼,指揮兩個人將跪地驚恐掙扎的男人拖走。圓兒愣了愣才跟上羅年年。夷潛輕咳了兩聲,詢問回來的人任務辦的情況,任務算完成了大半,一共要殺三個人,在外面弄死了一個,帶回來一個,還有一個卻逃走了。夷潛令人安葬死去的人,又隨意點了幾個名字,繼續出谷追殺逃走的那個人。他將事情交代完,又用摺扇掩唇,一陣咳嗦。眉宇之間帶著幾分疲態,他看了倪胭一眼,倪胭走過去,立在他身後,推動輪椅送他回去。倪胭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麼知道夷潛想要回房的意思,大抵是這個身體的習慣。倪胭推著夷潛剛轉身,遠處傳來圓兒撕心裂肺的哭聲。操練場上的人無不動容。夷潛望著遠處的山巒,面無表情地說:“阿灩,過幾日你出谷。”“是。”倪胭垂下眼睛,默然推著夷潛回去。·夷潛的身體是真的很不好,每隔一日都要泡藥浴。他的命像是一直吊著一口氣一樣。雖然沒有原主的記憶,但是三天的時間足以讓倪胭明白她雖然和潛光谷裡的其他人一樣都是夷潛撿回來的亡國孩子,但是她的身份還是比其他人高一些,總是伴在夷潛的身側照顧著他的衣食住行。羅年年也正是因為不喜她總宿在夷潛的房中而心中怨恨。羅年年和潛光谷的很多人一樣,都是夷潛撿回來的,他們的命是夷潛的,他們對夷潛有一種絕對的臣服和遵從。更何況夷國被滅,這些人都是無家無國之人。而夷潛不僅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更是代表著無尚的皇權。在古代,皇權就是一種信仰。倪胭探手試了試水溫,將煮好的湯藥倒入水中,又在浴桶中新增了一些藥材,整個浴室都瀰漫了一種濃郁的藥味兒。夷潛撐著輪椅起身,寬衣解帶。倪胭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起身為夷潛寬衣。夷潛的身上有很多疤痕,猙獰可怖。夷潛坐入浴桶中,舒了口氣。他緩慢地合上眼,交代:“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到了胥國為師不在你身邊,你要記著首先護好自己,切莫莽撞。那胥國皇帝殘暴荒淫,性情乖戾,行為非常人所能猜測,但是他的武藝卻不低,更何況身邊還有貼身護衛。你只需要暗中配合即可,不要妄自動手。”“比起胥青燁,你更應該當心胥國的國師扶闕。扶闕此人觀星卜卦,延胥國國勢,其能不可小覷。”忽然響起一陣水聲,夷潛睜開眼,看見倪胭也坐入了浴桶中。倪胭微微偏著頭,將長髮挽起,漫不經心地說:“比起這些,阿灩更想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主上。”夷潛盯著她半晌,才平靜開口:“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