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芙難以置信,紅著眼眶哆嗦著嘴唇看著他離去,最後把舌頭咬出了腥味,才把嘴裡欲出的狠話強忍了下來。她本想帶著孩子回孃家去,可是行李收拾到一半,她抱了換好了衣裳的雙胞胎,帶著他們去找了祖母,跪在了宋張氏面前狠狠磕了個頭,放棄了所有自尊與婆婆痛哭道:“娘,我與大郎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求你救救我罷!” “唉!”宋張氏早年遠離了苛刻的婆母,小夫妻離開家族生活艱難,但她的丈夫是個她辛苦為撫育兒子黑了眼睛都會紅眼睛的男子,她受過溫情,便心地仁慈寬和,見一言一行都自成規矩的兒媳痛哭流涕,她心裡著實不好受,慌忙上前親自扶了兒媳婦起來,與她道:“你又何必?你又何……苦來哉。”逞強不逞強,張氏說不出中個對錯,但兒媳早年不與他們住在一塊,歸了家來才見她的主心骨尤強,可一家子都是狠人橫人,她鬥得過誰?張氏也望她狠她強,可兒媳到底不是大郎,更不是她那個跟丈夫把一家子拉拔到現在的小五啊。人的地位,是跟她的所出對應的,小五在宋家的地位,皆是她一步步隱忍廝殺得來,女兒如今成了德王妃,能與帝王談條件,皆是她圖謀所得,長媳又是憑何覺得她能凌架於之上?這些道理說出來,張氏知道長媳聽不進去,還會恨她,遂一直都是隻能愴惶地靜待其後兒女未來,如今長媳來懇求,她聽出了長媳話中的惶惑害怕,擁了長媳入懷中,止住了眼淚拍著她的背道:“兒,大郎不是壞人。”他們宋家,出不了壞男人,有宋大人在,家風一直正著呢,兒媳別怕。若說知道女人的莫過於女人,婆母這話一出,應芙的心安定了一半,看婆母捨下她又連忙去寬慰兒子,看著驚慌莫名被她嚇到的兒子們,應芙羞愧了起來,當下也顧不得跟婆母訴衷腸,還是兒子緊要,忙安慰起了他們。張氏心善,當下寬慰孫兒和兒媳要緊,一路笑顏溫言,好歹是安慰住了人心,這頭她抽空也吩咐了身邊的人去女兒那邊說話,言語中也有讓小五勸勸她長兄的意思。大郎從小自有自己的主意,這世上要有能真正勸得住他,能讓他把話聽得耳的人,只有一心為他的父親,與公正明白待他的妹妹了。宋小五得了母親身邊人慌忙趕過來傳來的話,當下沉思了下,就叫人去請大郎來王府一趟。她是個涇渭分明的人,她對父母和對兄弟的態度有所區別,對母親,還有借了母親便宜的父親,她多有容忍,但對幾個明為她兄長實為也弟弟徒弟的哥哥們,她的理智其實一直遠遠佔於感情之上,換句話來說,就是父母犯錯,天大的錯她也會替他們扛那個他們犯下的錯劈下的雷,但兄長們遠沒有這個資格,她教了他們,他們要是還是犯錯,天打雷劈她靜靜看著的情況居多,但現在母親的心在他們心上,宋小五為了母親也隻眼耐著性子當眼下的兄長是殘缺之人,避免母親傷心他家破離散,把長兄過來叫來跟他談心。宋小五不是跟兄長們會說心事的人,她嫁出去後,宋大郎與妹妹也就只有交談之間的那些感情,這其中的感情還是因宋小五對他們無私心,對他們的指點皆是因他們的才能和相對應的局勢而起,妹妹對他們只有指點之意,從無讓他們與她站在一起的意思。她更說過如果有一天局勢所在,只在當下於國於形勢有益,他們大可站在她的對立面,而她絕無任怨懟之情的話。她太理智,把天下與私慾分得太清清,宋鴻湛作為長兄,反倒更憐恤她,宋家如今的一切,即使是父親,從一開始,父親說的是——當年你妹妹說有朝一日你們即使和我分道揚鑣,誰也不能否認我們曾是一家人。妹妹相比男人更冷酷,但宋鴻湛受了她的好,尤其妹妹那些年對他的那些從不需要回饋的好疊加起來,讓他對他妹妹的軟心,甚過於許多人。於是,妹妹叫他當夜來德王府用個晚膳,宋鴻湛公務繁忙,還是硬在公務忙完之後,在近亥時即將宵禁後來了德王府。他到時,德王府也正處於休更時,德王妃是個喜歡安靜的人,但德王與他麾下眾將可不是這稟性,德王正跟他的師爺能將在宴席的末尾,這廂只有德王妃宋小五在王府的前門正門迎了她的長兄宋鴻湛。宋大郎一入王府正入落地就道:“為兄也可與偏門入。”就是自家人說點閒話,用不著正門。天子腳下,除了皇宮為最尊,就是德王府,德王府一舉一動都有萬萬千千雙眼睛盯著。“還不到你從偏門入的時候。”宋小五這夜是自己走到大門前迎人的,她沒坐轎子來,也沒有讓大郎跟她坐轎子去後面說話閒談的時候。自家人相處,有自家人相處的待遇。她對大郎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這心思——盡人事,聽天命。她有待他們的心意心思,他們理會不理會,由他們自個兒。只是宋大人的基因太強大,宋家四個兒子,一個比一個心思更玲瓏,沒一個廢物,宋小五對他們慷慨,他們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