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們被德王半家養半野養出來的,跟著王府的鐵衛們山林邊境出沒,打過不少惡戰,兇悍無比,這時候有兩隻趴到了宋小五腳邊,另兩隻躍上了亭邊的木沿上,還有兩隻一左一右,站於亭外皇帝的左右兩邊。不需人指示,它們自行就打好了捕獵的埋伏。這次為首的鐵衛清明見狀,低頭致意後,按著手中的刀退到了亭外,與亭外已拔刀而出的宮中侍衛相對。這些曾經是同僚,甚至同出過任務的將衛們因不同的陣營此時目露殺氣,刀劍相向。德王妃帶來的人都進了內圍,外圍都是燕帝的人,人數不下百人,只等裡頭有一點動靜,他們就衝殺過來。按人數來說,德王妃是趨於劣勢,按勢態來說,被人掌控著行蹤的她也是劣勢,但宋小五這個人只要有一點優勢她就不覺得自己吃虧,例如燕帝近在眼前,只要他想殺她,她只要能把他一同帶進地獄,哪怕她被刀劍戳成窟隆,這筆買賣也值了。她不貪心。人有節制,就跟無欲則剛一樣,就是死亡也撼動不了其內心,她坐下後順了順裙子,整理好袖擺才朝燕帝看去。燕帝臉上帶著淡笑。“有什麼事嗎?”她開了口。燕帝翹起了嘴角,從她看到她身後退到亭外的德王府鐵衛。她跟他們,一個也沒跟他行禮,夠他斬這些人無數回了。“王嬸可是對朕有什麼意見?”燕帝調回了眼神,看向了她:“這是想反朕?”昨夜王府的人已經跟皇帝的人惡鬥過一場,雙方都有不少受傷的,皇帝這話出來頗有點惡人先告狀的意思,但這天下最會栽贓的人就是皇帝,他說黑的沒人敢說白,宋小五懶得跟他爭這個,過程和結果她都要,但最好是按她的來,她不會跟皇帝耗,“要反早反了,輪不到你坐我眼前說這話。”“哈哈……”燕帝先是一愣,爾後大笑了起來,拍掌道:“王嬸好本事。”宋小五點點頭,“我死在這裡是個好結果,你要是亡在了這裡,也是好歸宿。”燕帝的笑意淡了下來,把衝上心頭的惱意按了下來,不等他多想,德王妃看著他接道:“皇帝,有話直說。”“王嬸好一個直接人。”燕帝的笑沒了,淡道。德王妃的不按常理打亂了他先前不少的種種佈局,陳相說的好,這是一個鬼,想要徹底壓住她他們現在是沒什麼辦法的,只能到時候把人放到眼前了,再見機行事。至於拿宋家壓她,燕帝跟陳相那幾個近臣都沒這個意思,倒是符家想得很,但燕帝還不至於拿他的肱骨之臣一家去要脅一個女人,哪怕她是個鬼。不知道他派往晏城的人有沒有接近小王叔。燕帝這邊原本的打算是想壓著這女鬼一頭,讓她以為他要殺他,他再反過來寬宏大量指摘她把她帶去燕都,但壓不下,他也無所謂,日子還長得很。燕帝還不知道他派去晏地的兩個小女將剛到晏城邊境處,就被德王塞給了他的光棍將軍,還把他派去送旨的太監脫光了掛在了城牆,供官兵取樂。這邊燕帝放棄了把此婦玩弄於股掌的想法,忍著心頭的心悸接著淡然道:“王嬸是以為朕要殺你罷?”“是,也不是,你殺與不殺我都無妨,”宋小五別了別頭,揉了揉這些日子奔忙過狠有些頭疼的腦袋,聽著周邊響聲震震的揮刀聲和朝亭子逼近的腳步聲,在一片殺意重重的殺網中,她頓了一下,等頭疼緩解了點方道,“皇帝,我這點氣量還是有的。”你那氣量就不行了。宋小五瞥了皇帝一眼,冷漠地別過眼,不屑地翹了下嘴,朝身後的聞姑姑道:“你們爺這幾年好似不婆婆媽媽了罷?”聞杏不敢答,連欠身都不敢,頭低著看著地上,當作自己耳朵聾了。“哈哈……”被嘲諷沒氣量婆媽的燕帝一愣,又大笑了起來,他正要說話,卻見德王妃皺著眉忍著厭惡朝他看來。那鄙夷不屑的眼神止住了燕帝所有的話,讓他抿起了嘴。燕帝不覺得自己沒有氣量,但她的厭惡讓他覺得他要是不手刃了她,他心口的那口惡氣就出不來。她哪來的膽?怎麼就讓她放肆到了如今?“行了,有何來意就說清楚……”宋小五看著他冷冷地道:“想殺就動手,不想殺就張嘴,廢那麼多沒用的話作甚?”“德王妃啊……”燕帝訝笑出口,眼睛裡卻沒笑意,他用同樣冷酷的眼回視著她,“如若不是朕念在你有功的份上,朕還真留不得你。”說罷他站起了身,“行了,朕是過來看看你的,給你請個安,既然王嬸不喜,那朕先告辭了。”說著不等德王妃反應,他揮袖揮退亭邊逼近的侍衛,背手昂首闊步下了涼亭,上了轎子,帶著大堆人馬往涼亭下的山下走去。德王府持刀對著山口,等人影往下,清明很快退到了王妃身邊,手中握著刀眼睛還盯著山下,“王妃,這是何意?”德王妃冷冷看著那堆人馬消失的山口,過了一會兒,她道:“看罷。”第二日,德王妃清早準備帶人趕往江東州府,卻接到了讓她隨宋三郎夫妻一道回京的聖旨。傳旨的內侍私下的話是宋三郎夫妻倆很快就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