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撫慰,德王眼淚掉得更兇了,“其實我是想我皇兄了,楊標說皇兄這輩子最大的仁慈都用到我身上了,我老想著要回報他一些,可我沒用,周元跟我同不了一條心,皇兄的心願我完成不了。”當然完成不了,上一世你就是因此而死了也沒改變他,你就是為他再死一次也改變不了,這就跟狗改不了吃屎一樣,不過宋小五沒把這句話說出來,也沒說別的,僅是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我要走了,我要帶你們回封地,我不願意再留下去了,”德王把臉埋到了她的腰間,哭著道:“要是把你都害沒了,我就死了。”這事宋小五知道,她也知道他心裡清清楚楚,但他把這話說出來了,宋小五一時之間心中情緒翻滾,心猛地一抖,胸口因這句話被燙得熾熱無比。她知道他戀慕、渴求她的是什麼,他喜歡她的強大,喜歡她的果斷,甚至是崇拜她的兇猛冷酷,希望從她這裡得到從別人身上得不到的,她是覺得這沒什麼不好,這就是真實的她,他們彼此之間被對方的特質吸引,這已是極好的感情,但這一刻,小鬼想到要保護她了,而不是再一味索取了,他把她當成了他的命,自認已經足夠理智了的宋小五腦袋還是熱了起來。“那就走。”宋小五覺得這就是該走的時候了。她畫了個局給燕帝,但小鬼不應該呆在京中搶皇帝的功勞。皇帝的興武強兵不該是他主持,拯救蒼生大計也不應該是他在主持,他參與過,讓參與當中的重要肱骨知道有他這麼個人就行了。而且讓天下百姓記住他不是什麼好事,也沒什麼用處,民間的聖人英雄都是當局捧起來的,哪天想抹殺掉也易如反掌,但掌管這個天下的上層結構知道有個他,等這個國家真正不行的時候,這些人會想到他的,這才是根本。“好。”德王心裡已經早做好準備了,他只是想把傷心難過都跟最愛他的人都說道出來,是以他纏著宋小五說了好一陣子的話,才坐起來收拾好,讓等在外頭的楊標進來說話。楊標一聽到他說讓他準備啟程之事,他心裡嘆了口氣,但直接應了一聲,“奴婢這就去準備。”他也是強求了,小主公保不住自己的時候,他老想著要讓小主公自私點,不要管聖上了,但小主公能保住自己了,能耐大了,他又想著他能為聖上多做點也好,哪怕不為周家,為先帝爺也好。這才多久啊,他就忘了他小主公之前連自己的小命都握不住的日子,開始苛求他,和他背後的人來了。不能再留了,再留下去,他這把老骨頭都要成害死小主公的兇器了。遂楊公公一下去就大刀闊斧了起來,宮中的燕帝知道了王府的舉動,當下心口一疼,坐在龍椅上的他手支住腦袋,這才沒往後倒下去。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對此事不聞不問,一來這個天下確實只是他的,小王叔現在在他的秀林院的聲望一日勝過一日他就是不多想,朝中大臣也會多想,那些被他培養起來的後起之秀也容易分不出主次來;二來讓小王叔走也好,他們叔侄倆能冷靜冷靜,要是過幾年,那個女鬼真沒有害小王叔之心,於這個天下也無礙的話,到時候再說罷。於燕帝而言,他已接受了德王的走;於朝廷而言,德王雖未結冠,但他膝下有子是成年,他在京中留得已經夠久了,先帝也走了這麼多年,他現在要回封地無可厚非;於宗室而言雖有些不捨,但這一年來德王叔已提拔了不少傑出的宗室子弟,有著這些人當基底,宗室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式微了,是以德王勸說了他們幾句,他們也就不多說了。對於德王要回封地的事,舉都上下最傷心的莫過於宋家了,尤其是宋家的宋張氏一得知這個訊息,她是知道幾天就哭了幾天。宋老太太雖也傷心,但宋晗青正在說親的年紀,她又有宋氏一族在都城的族務要主持,這讓她分心了不少,也就沒多想別的,也沒有前次得知小孫女要跟父母離開上都城的那次的萬念俱灰。人擁有的多了,顧忌的多了,也就不會緊抓著一事一物不撒手了。只是張氏是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和心血才把她的女兒帶大,把心頭肉嫁出去已經是在割她的心,現在要看著她遠去千里之外,沒幾天她人就已經哭傻了,宋韌見著心頭更是難受了起來,看著已經難過到了連哭都哭不出來的夫人,無從安慰的他去了德王府,指著女兒想罵她,可半天才擠出了一句話來:“小沒良心的。”也不想想,是誰用心血把她灌溉長大。宋爹一來,宋小五也知道該回去一趟了,這是她必須要面對的事情,拖一天對她、對她母親而言都像是在被凌遲。她的命是那個一味固執地想讓她活下去的女人給的,當中但凡只要她母親稍微一鬆開點手,宋小五就知道她早隨風去了。她現在所得到的一切,都來源於她的母親最初對她的愛。而現在,她要親口去告訴那個用愛灌溉她長大的人,這次她要離開她很長一段時間了…… 宋小五回了趟家,得知她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