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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宋小五都是按月份,土地,施肥時間、方式等作了細緻的記錄,但皆未帶過來,所以從栽種到收穫一一道來,所說的時間頗長,還未說盡,侍女就來提醒,時間不久了。宋鴻鋒回來後被皇帝在禮部塞了個閒職,他為禮部郎中,管著皇帝祭祀上供的供品的事,且不用管事,因他手下還有兩個幫他管理這事的人,還是宗族子弟,這宗族子弟不說也罷,身後有門府不說,下面還有十幾個幫他們跑腿的小吏……這職位甚至無需天天點卯,只在皇帝有大祭之時去點幾天即可,宋鴻鋒無所事事,就開始跟老父親讀書,種田,他是個靜得下心的,不過兩年,讀書讀出了心得,種田也種出了心得,對妹妹所說的事極為認真,沒聽完整的更是百爪撓心,在外面等妹妹裝扮好出來,就忍不住追問先前沒聽全的。他問,宋小五就答。這樣一路問到宋小五上馬車,宋二郎跟無可跟,黯然道:“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妹妹。”他來這一次,已是代全家而來,再來,有人就要多想了。宋小五看著先前亢奮,此時黯淡的二郎,她頓了頓,還是把嘴裡要說的話嚥了下去。她想說盡快,但她也不知道盡快是多久,不說也罷。她放下了簾子。“妹妹。”二郎在外面急急叫了她一聲,爾後,宋小五聽他道:“爹,娘在家等候你歸家。”“知道了。”宋小五回了他。馬車急馳而去,宋二郎惆悵地看著踏著路遠去的馬車,久久沒有收回眼神。“二爺,王妃娘娘走了,我們該回了。”長隨小聲提醒他。宋二郎背手回身,苦笑道:“回了。”年及不惑,才懂當年父親當年空有滿腹經綸卻無處報效的悲憤無力。“娘娘,王妃娘娘來了,已進西門。”皇后見過臣婦,方召見孃家人說話,身邊剛出去不久的女官就從外面進來,往她耳邊送語。皇后頷首,送話的慶才人退下後,她挨近孃家嫂子,道:“皇嬸即將入宮,嫂子可是要與我一道見見?”這……易大夫人遲疑地看向皇后。“一道見罷,”皇后淡道,“許多年都沒見過了。”她當年隨德王去晏地,姿態不謂不瀟灑,值當的不值當的,都給了人,皇后也好,易家也罷,皆收了她不少好處,非要說起來,皇后也知道自己無話可說。她是走得瀟灑,得了好處的皇后當時也很滿意,但燙手的山芋等握到了手上才知道有多燙,有多扎人,有多疼,皇后就難免不去不想,像她那樣聰明的人,許是早會料到這情況了罷?皇后明知不要去怨,但躲在床上的時日久了,就不由地去怨了。她去搶了,去爭了,被教壞了,並沒有好過幾許。她如此,被王妃娘娘一手帶起來的易家這些年更是沒少受聖上暗中打壓,這些年過得也只比宋家將將好上一些,皇后想帶著人一起問問德王王妃娘娘,看著這些被她利用過的人過的日子,她晚上睡得香嗎?她會睡得香的,皇后心裡清楚,但還是想問上一問。等宋小五進了鳳儀宮,見到皇后,看到那個暮靄沉沉,病氣纏身的皇后,正想問幾句的時候,就聽皇后朝她笑道:“與皇嬸一比,子童竟像行將就木之人。”口氣不乏自嘲,以及,藏在下面的些許怨氣。宋小五還未坐下,這廂她朝易大夫人點了下頭,朝皇后走近幾步,問皇后,“能坐下嗎?”皇后看向她。“搬張椅子過來。”皇后的首位有個位置,但那是皇帝坐的,宋小五無意染指,讓人搬張椅子過來。皇后愣了,過了片刻朝身邊女官點了下頭。“往下一點。”宋小五提醒緊挨著皇后的放椅子的宮女。“是。”宮女又往下放了一些,見王妃沒再說話,方放心退下。宋小五坐了下來,朝又站了起來等候她們說話的易大夫人點頭,看人坐下,她掉頭朝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的皇后道:“你就是用的這副面目見的臣下?”皇后抬眸,本是暗沉的黑眸因充滿譏笑星光點點,“若不,我這副樣子還能豔冠群芳不成?皇嬸莫要說笑。”“為何?”為何對我這麼大怨氣?但話到嘴邊,宋小五想起她是個病人,想起她的抗衡……皇后不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她的試圖,她的爭取,想必已用盡她所有的勇氣,而她所為,在一個處處皆是她敵人的皇宮當中,算得上是螳臂擋車了,而現在她病了……而皇后這樣的人,只有在信任的人面前,才會坦露真面目。她病了,在一個知道她做了什麼,用了多少力氣的人面前,她想要的不是苛責,轉念一想,宋小五不再計較,她唇舌一頓後,此廂眉眼間帶了點柔色,與皇后溫和道:“沒有為何了,這幾年辛苦了罷?我來看看你,不管是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舊人。”辛苦了?辛苦什麼?皇后聞言,臉帶著譏笑“噗嗤”出聲,但眼眶中眼淚不聽話,簌簌往下掉個不休。 小小的內殿寂靜無聲。眼淚一出,皇后轉過了頭,高高昂著脖子。一行淚落下,她抬起了手絹拭淚。“娘娘,”易家大夫人這廂起身,走到了皇后的身邊,憐惜地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