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就在主位之下,德王搬來了另一張椅子,坐在了她身邊,離燕帝只有一臂之遙。燕帝漠著一張臉,看著他們動,不語。德王坐下後則跟他王妃說道:“我已傳我的令讓都城百姓迴避,讓他們這幾天呆在家中不要外出,我們的人已被逼出都城,被內外圍住了,現在天下都知道我反了,大軍路上遭截,我等不及,就先過來了。”皇帝聞言,冷笑了起來。德王掉頭,朝他挑了下眉。這些年應王妃要求,德王玉面保持整潔乾淨,加之每日操練,身上英武之氣未減,且少年之氣尚存,這一挑眉眼之間,德王好像還是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放肆恣意的德王。他還是他。燕帝漠然釘住他,開了口:“王叔還知道您這是在造反?”“呵。”德王輕笑了一記,嘲弄地看著他的大侄子,“若不然?”“就為一個女人,你就與朕反目成仇!”燕帝比他更為譏嘲,眼睛臉上皆是譏諷,“封地呆久了,王叔眼中已沒有列祖列宗了罷?”德王閉眼,揉搓著手掌,直把心中進起的戾氣揉碎了,揉平了,方平靜道:“要是沒有祖宗,你當你會有今天?”“哈哈!”燕帝大笑,“朕忘了,朕還要感謝王叔的慷慨大方,再造之恩,多謝王叔這些年對朕的幫忙了。”說著他身勢一轉,直面德王,氣勢大張地質問出聲:“是不是王叔給臉一個好臉,給朕送一塊點心,朕都要感恩戴德磕頭謝恩才是王叔和你那個王妃所翼?王叔是不是忘了這天下是朕的,您的封地是朕的,您住的用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朕的!”是我給你們的,不是你們給我的,你所做的,不過是每一個臣子都應該做的!難道這些年給他這個當帝王的給他一個當王爺的低過的頭還不夠多嗎?“如若您不是先帝託給朕的小王叔,您覺得我能容得下您?您去翻翻藏書閣中的書,那上面寫著的哪個君王像朕一樣窩囊!朕為了給王叔面子,頭已磕到地上去了!”燕帝拍著桌子,眼睛腥紅,滿臉悲切。他痛不欲生,一臉失望地看著德王,“這樣年朕做的還不夠多嗎?您說,您好好呆在晏地,難道還是朕做的不對嗎?朕是帝王啊!朕是帝王啊!”“你不收晏地,是你沒那個本事,能收你早就收了;”燕帝滿身的痛苦不堪,德王自嘲一笑,撇頭看了眼王妃。王妃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她用銀冠束起的黑髮很長,秀眉墨黑,挺直的鼻,鮮紅的唇,在此情此景當中,她就像一株在漫天風雪當中巋然不動,我自高大挺秀的血梅,他一直都知道,她美得驚天動地,德王看著她,看著她眨起眼,無聲地朝他看來,看著她眼中亮起了他的影子,德王心中那被皇帝挑起的痛苦到底是平靜了下來,他轉回頭,看向收斂了氣息,沉沉望著他的王妃,此時看向了他的皇帝,“你不是容得下我,你早就不想容下我了,你做夢都在想著收回晏地,收了我的王妃罷。”頃刻間,燕帝突然張開雙目,眼珠暴突,不敢置信地看向德王。德王卻是笑了,他笑了笑,看著膝上,淡道:“你都藏不住心思了,我還不反,你當我死了?” 御書房內,一陣令人恐怖窒息的沉默。突然,燕帝大笑出聲,但這陣笑聲,慢慢止於了德王向他看過來的那雙瞭然於心的眼。燕帝的笑聲低了,漸漸止了,他睜大著眼,深沉地看著他的王叔。不小了,他的小王叔也不小了。但這心裡藏不住話的性子,沒怎麼變。這朝廷上下,宮裡宮外,有誰能活得像他那樣呢?一個人的放肆,身後必有一個更強大的人的縱容,燕帝要說他不曾羨慕過他這王叔,他還真不能否認。偶爾,他也想有個人能跟他說說話,說說廢話,說了不會當真,不會計較。他見過無數次德王因那個女人那副喜滋滋的模樣,好似為了他,那個女人無所不能,無所不能放棄。他這王叔,總能得到他不曾得到過的,就像當初,先帝會手把手教他這個王叔寫字,卻只會冷冷地注視打量著他這個親生兒子一樣,他的王叔,得到的太多了,得到的每一樣,皆是皇帝無法從別人身上得到的。不曾羨慕嗎?不。不曾嫉恨嗎?不。燕帝羨慕,更嫉恨。他忍辱負重,辛辛苦苦,鞠躬盡瘁,最後身為一國至尊,得到的還不如一個任意放肆,一生從未低過頭的王爺得到的多,太荒唐。而那個妖女……燕帝眼中泛起譏嘲。他想睡哪個女人睡不著?“朕有心思又如何?”皇帝挑起嘴角,譏俏無比,“女人不是用來睡的嗎?王叔這是靠一個女人活久了,還真把人當寶了?”說著,他轉向了宋小五……同時此時此刻,德王衝向了皇帝,手掐向了皇帝的脖子,但與此同時,房梁下衝下了兩個人。一把刀架在了德王的脖子上,一把刀架在了皇帝脖子上。兩人僵住了身形。宋小五看了看她那位王爺,見他氣得喘息不已,心下一哂,朝皇帝看去。有刀架在皇帝脖子上,說明他們在皇宮內還是有點武力的,最慘不過是他們一家三口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