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妃對世子比德王對世子嚴格,不過只在皇宮呆幾天,世子的功課一併帶了進來,無意鬆懈世子。世子就住的宮殿也大,本是德王妃住的側殿讓給了他,德王妃還是與德王住在一起,同居同寢。太子進去,看到了兩張拼在一塊兒的案桌,案桌上擺了十餘本書,筆墨紙硯擺放整齊……“過來。”周承主動牽了他的手過去。他讀的書,有很多都送給了太子,是母妃做的主,周承也跟太子念過幾日書,稍稍知道太子所喜所擅,這次前來,把他母妃給他寫的那本寓言連著幾夜謄抄了一遍,帶來給太子侄兒作禮。周承一過去,把裝在盒子裡的書從床側的書箱裡拿了出來,“太子,給你。”“給恭的?”周恭雙手接過,翻了一頁,雙眼帶著欣喜與周承道:“那恭先坐?”“無需問我,”他比太子是高一輩,但太子身份比他尊貴,每一個人都應做與他身份得當的事,“你自己做主。”“是。”周恭喜悅,當下沒有想太多,應下坐下翻閱起了書,不一會兒就全神貫注了起來。他是萬分喜愛崇敬叔祖的,連帶著叔奶奶也一併一起,而對這個小世子堂叔,他也能從他的雙眼當中感覺到對他的關心,周恭自小對周遭身邊的人敏感,心中想親近的人對他好一點,他順從無比。周承看了他幾眼,拿過了毛筆練起了字,寫到一半手上痠疼就放下了筆,揮手叫來跟隨端上兩杯茶,跟太子說了幾句話喝完一杯茶,又各做各事。太子呆到內侍提醒他才走。他走後,宋小五也要準備前去皇后宮裡了,德王那邊暫且沒訊息,她打算先帶著周承過去見見皇后,皇帝那位要是見他,到時候再送他過去就成。德王府一概由德王妃做主,也就用不著她做點什麼都要問過德王。世子那邊開始梳洗,宋小五梳妝的時候聽了聞杏跟她說太子在世子那邊的情況,“太子與世子在一起和睦安寧,一人讀書,一人練字,全無久日未見的生疏,感情甚好,太子走時似有點不捨。”聞杏說畢,見王妃蹙眉,不似高興的樣子,連忙笑著撇開了話,道:“這枝鳳釵,真真襯您極了。”宋小五看了看銅鏡裡的自己,微微一笑,不見絲毫陰雲。女僕變臉快,當主人的也不遑多讓,關於太子的話無人再提起,聞杏楊柳等人也習慣了王妃對人對事的緘默,從字句當中探不出蛛絲馬跡就暫且擱下,不強求,耐心無比。皇后那邊派了宮轎過來迎德王妃,宋小五算了算祈安殿與鳳宮的距離,不算太遠,否了內務太監再派一頂宮轎過來的話,就自己帶了北晏坐了轎子,讓世子徒步在旁跟著。快至鳳宮的時候,她讓世子上了宮轎,攬了世子的頭,世子本欲掙扎,但一想他掙扎掉了他母妃絕不會再抱他,掙扎到一半就僵住了,僵在了他母妃的懷裡,眼珠子都呆了,滿臉不得不從的鬱卒。北晏端莊坐在一旁,小臉抬起瞧瞧母親又瞧瞧哥哥,爾後輕輕地拍了拍哥哥的手,安慰哥哥也安慰自己:“哥哥不可憐,不怕不怕。”“一路上可有見聞?”宋小五抱著世子的頭,眼睛往下瞥著,小兒女的神情盡在其眼中。“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非禮勿視!”最後四個字世子咬得極重,咬牙切齒。小小年紀,戾氣重,但他不跟父母撒野,能跟誰撒?這是她的責任,且再多忍他幾年,扳不過來?扳不過來再另尋法子收拾。“那可看到什麼了?可有一件兩件說的?”宋小五不以為然。世子咬牙不語。“嗯?”宋小五在他頭髮上親了親。她親得世子的心口顫悠發抖。“說說罷?”宋小五心道還是要繼續給小鬼灌藥不生孩子,她生的這兩個已不好帶,一個乖僻一個太冷靜,能帶好了就已不易。母親再三哀求,世子不情願地開了口,道:“就看見了幾個太監宮女,有甚好說的?”“什麼模樣?前去何方?”“低著頭哪看得出什麼樣子?”世子不耐煩,但回答得仔細:“皆是東北方向。”東北方向?那是謝賢宮的方向,正是今晚陛下宴謝臣民的地方。“是去謝賢宮的。”世子又肯定道。“那是了,可還有?”宋小引導著他,因地教學,培養著世子觀察、判斷人事的能力。世子想了想,道:“還有……”母子倆一問一答,轎子走得甚慢,但也很快到了鳳宮,世子沒有把事情說完就到了,臨下轎前小聲說了一句:“還有些等回去了再跟您稟告。”還挺客氣,爪牙一收斂了起來也是個得體有禮的小公子,宋小五微笑,低下頭側臉夠了夠他的小臉蛋,“那我等著。”世子紅臉,起身去抱妹妹,不想看她,“北晏,哥哥抱。”北晏“呀”了一聲,朝他張開了手,世子把她抱起,聞了聞她身的奶香味,讚道了一句:“北晏香噴噴的。”北晏知道這是讚美,大大的眼睛笑彎了,抱著哥哥的腦袋回了一句,“好。”她的好是哥哥好的意思,只是世子聽不明白,回了她一句:“北晏極好,最好。”一手帶大她的王妃聽得明白,笑瞥了下懶得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