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五點點頭,不與他爭辯她會不會在外頭亂說之事。她在家都沒有多說幾句的心,在外頭豈會。“小五在外面從不亂說,她跟了我去也好,師祖也喜歡她,母親那邊,看到她也歡喜……”雖說不會因此多給她些臉,但只要小五在,婆母也不會過於惡形惡色,總要端著些,而這這足夠了,她在青州也呆不了幾天,一等送完兒郎就帶著小五回了。宋張氏之前已跟丈夫商量過了才找小娘子來說,但小娘子不張口則已,一張口就是大人話,就是丈夫從來都是偏疼小娘子,她也有點擔心他會不喜小娘子的嘴,就要護著小娘子幾分,言語之間也要為她討兩分好。“是了。”見夫人護犢,在她眼裡嘴裡小娘子那是千般萬般好,人見人愛,人見人疼,就沒有不喜她的,宋韌無奈又好笑,看著母女倆的眼分外柔和。他的這個娘子,嫁給他那時心地柔軟善良,與人說句話都會害羞臉紅,時日至今,她為了他與兒女們學會了精打細算,學會了有心思,學會了為他們毫不示弱,哪怕與人爭得面紅耳赤也在所不惜,一個柔弱沒有心機的小女子為他成了如今這等樣子,宋韌對她的憐惜與喜愛早要比當年要深厚得多。宋張氏不懂丈夫這些個心思,只見相公的神色裡沒有對小娘子的不喜,她抱著小娘子朝丈夫笑了起來。她那歡喜的樣子,不見疲累,不見陰霾,只見純粹的喜悅。這讓宋韌更是失笑不已。宋小五坐在他們中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看他們隔著她這般大個的一個人也當是沒看到一般,眼裡只有對方地看著相互傻笑,她不禁心累得慌,閉上了眼。誰說結婚久了的兩個人就跟左手摸右手一樣沒感覺?站出來,她要打人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之所以難以言喻,不僅僅是言語不能完全表達,有時就是肉眼親見也不能看個明白。宋小五與這輩子的父親的關係就有這個意思,她早就覺得宋爹對她是放手了地縱容,那種縱容不是放棄的縱容,而是帶著信任和寵愛。她爹是家裡頭 “人小鬼大。”宋韌拍了下她的腦袋,笑罵了道長輩長短的女兒一句。不過他本身就葷素不忌,當年被他母兄掃地出門,與本來感情就不太好的兄長後來就更疏遠了。在小女兒與憎恨他的兄長的之間,他毫無疑問是偏著他小女兒的。“唉。”宋小五則輕嘆了口氣。她剛出生的那段時日不願吃奶,百無聊賴地等著再死一次,結果她娘天天以淚洗面,她看人哭得悽悽慘慘擾得覺也睡不好,便妥協了一次,結果,妥協這個東西,只要開個頭,有一就有二,她就是懶得多想,本能也讓她護著這一家子。宋小五嘆自己本性難移,再活一輩子也是狗改不了吃屎,只要是自己稀罕的,總想護著,而宋韌聽蹲著小屁股的小娘子嘆氣卻覺得好笑得很,他拿手肘拐了拐小娘子,笑道:“覺得你大伯他們可煩人了,是罷?”聞言,宋小五垂下眼。他們是煩,但你跟你的兒子們更招我煩。那些人是外人,離著她十萬八千里,就是哪天他們死在她面前她連眼皮也未必會掀一下,可不比這些杵在她跟前的人招她煩。宋小五木著臉洗著毛篩,心想,最初沒把自個兒餓死,真是虧大發了。不過,嫌棄歸嫌棄,宋小五刷完牙,跟著起了床的宋張氏去廚房給她娘燒火,給宋韌下了碗小混飩。小混飩裡放了點蝦皮,格外地鮮,宋韌一連吃了兩大碗,把最後一口湯都喝了,痛快地擱下了碗。宋張氏在旁邊眉開眼笑,送了他出後院的門。這時天色稍微有點亮堂了,早間清涼的風微微吹著,吹亂了宋張氏頰邊的發,宋韌給她別了別臉前那凌亂的黑髮,跟她說:“這兩日你就不要起太早了,睡足點養好精神替我送兒郎。”宋張氏點頭,“知道的。”她目送了丈夫遠去,回首轉身回了院子,就見小娘子帶著哥哥們在吃早膳,一如往常,總會關照著兄長們一二的小娘子眼睛一直在瞅著他們,看誰碗裡空了點,就給誰碗裡再打一勺。兒郎們那是又餓又饞,狼吞虎嚥吃得稀里譁裡,小四郎手不穩把湯灑到了衣襟上,被她眯眼看了一眼,頓時,小四郎就端著碗攔住了臉,縮著腦袋不敢看她。宋張氏不由笑了起來,笑罷,她又輕嘆了口氣。兒郎們即將要遠去求學,不知何時他們兄妹才會聚在一堂,再復此光景。早膳一完,宋小五帶了四兄弟去了灶房,親手教他們做些簡單快速的吃食。她教比她娘和莫嬸教要快,她跟蘿蔔條們一塊兒長大,她的話他們容易聽進心裡。果然一個上午,就是手最笨的宋二郎也知道怎麼下油炒菜了,就是還是有點掌握不住火候,炒出來的菜還是有點糊,但比之前炒出的黑糊糊那是不要強太多。下午宋小五帶他們整理帶去青州和京城的乾貨,這其中一半是幾兄弟自己吃的,還有一半是孝敬他們師祖爺的。“師祖是進都教書的,人家請他去,就是希望他多育人子弟,他做的好,在書院呆的時日長,你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