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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敘和楚景很是喜歡。他們兩個人出身不太好,李之敘家境還好一點,父親之前還是縣城裡大鋪子的帳房先生,一直住在縣裡,跟著父親見了不少人,酒樓飯肆沒少去過,還算有點見識,而楚景是農家出身,他們楚家舉全族之力才供出了他來,他至今也沒回饋族親多少,而附庸風雅的事都要花錢,哪怕他買二兩茶葉,那也是用來待客的,平常他自己是不捨喝的。兩人是宋韌的窮友,宋韌這個人見到長官恭敬謙卑,殷勤熱切,但結交朋友卻不怎麼問出身,而李之敘和楚景能與他結交,也是幾人脾性相符,他們都不是心胸狹窄的迂腐之輩,更不是無視淡薄功利之人。宋韌等他們坐好,燒水的時候跟他們炫耀,“早春不是下了場雪?我家小娘子邀我雪樹下煮茶,我們用的就是這個壺,這套杯,茶是我從青州城帶下來的青城茶,還剩一點,正好今日我們好友幾人把它泡了。”“這杯子,也是我家小娘子選的,去年帶她去州城逛大街的時候她看上了這套,指名要這個,窯鋪掌櫃的直誇她眼光好,還給我們父女少了二兩銀子……”宋韌所杯子擺給他們看。李之敘和楚景端起了杯子認真打量了起來,看了一會,李之敘就首先語氣中肯地道:“此杯樸淨素雅,尤其這杯裡的這枝梅畫得生趣靈動,大雅,大雅!”楚景頷首,摸著手中如玉一般光滑的青杯道:“玉杯青梅配青茶,相得益彰,小五這是有七巧玲瓏心,慧眼識珠。”在旁邊被她爹按了個小凳子坐著強行陪客的宋小五臉抽了抽,麻木地聽著這兩個叔叔絞盡腦汁附應她爹,沒出口拆她爹的臺。杯子還算不錯,尤其茶水進了杯裡,裡頭的梅花閃動,生動得就跟真的一樣,想來工匠製造它的時候沒少用心。大燕上了等級成套的杯子是八個一套,就這套擺出來是四個,店家忽悠他們說是這套只做了四個,四諧音死字,大燕是避四的,做什麼都不會做四個出來,誰做了這麼個大活計出來犯忌諱,也不怕白乾?而且這套杯子做得極巧,不如它的都是叫價十五兩銀子以上,這套就賣五兩,想來就是殘杯,掉價賣呢,但杯子是不錯,所以宋小五也沒怎麼侃人的價,叫來夥計問三兩賣不賣,夥計當時說不賣,但他們父女看了高價杯買不起手牽手要走時,掌櫃的出來了,誇了她一頓,還想五兩銀子賣給他們,她爹傻,人家幾句好話就想買,宋小五猛跺了他的腳,才把宋縣丞那顆想撿便宜的心踩熄,最終以三兩銀的價把這套殘杯納入了手中。這也是人家賣不出去當處理價給他們了,她傻爹卻當撿了個大便宜,隔三差五就要把杯子拿出來摸兩下,說是賞玩。就宋小五看來,這是沒錢沒買過好東西憋的毛病,家裡有個看著貴一點的玩意,恨不能時時擺著,拿香供著,來個人就要炫耀一番。她這爹也挺可憐,剛三十出頭的大好青年,家有一堆一頓能吃五碗飯的小子要養,外有上峰要打點討好,這正在上升期,憋屈的時候多,痛快的時候少,這點想跟人炫耀的虛榮心,就成全他罷,遂宋韌唾沫橫飛跟那兩個好友講述他們買杯子的過程,宋小五就當自己沒聽見,由著他添工加料渲染過程。這去年的事了,到今天拿出杯子來才說,也不知道憋多久了,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罷。宋韌把小女兒跟人侃價一波三折的過程說道了出來,尤其把人家掌櫃誇他女兒聰慧的話多添了幾句,把他家小娘子誇得跟小天仙似的,李之敘跟楚景聽著還甚是真誠地頷首點頭,一口一句“那是”“那可不是”不要錢地往外蹦,宋小五聽了一半實在聽不下去了,木著臉往灶房走,找她活得實實在在,從不弄虛作假的親孃去了。看到她進來,宋張氏問:“怎麼不陪你爹坐著?”“吹大牛呢,懶得聽。”宋小五搬了個板凳坐到門口,把韭菜簍子拉過來撿韭菜。“不用撿了,夠用了。”宋張氏揉著手中的麵糰道。“多做幾個韭菜餅,放到晚上吃。”中午一頓花了她娘大半天功夫了,晚上就簡單點,熱點中午剩的吃吃就好了。“也好。”宋張氏想想也是。她做著手上的事,看著小娘子,“可渴?”“不渴。”“渴了跟娘說啊。”“嗯。”小娘子垂著腦袋認真撿著韭菜,宋張氏看看她就不累了,臉上起了點笑,莫叔蹲在灶前燒著柴火,跟主母道:“扔幾根芋頭烤著罷,小娘子好這口。”“好,你看著撿。”宋張氏應了。說話間,被宋張氏叫去縣裡買肉的大郎他們回來了,他們一衝回來,宋家就熱鬧了,宋韌見他們一回來屋子都抖了三抖,再好的意境也沒了,便跟李之敘他們嘆道:“想要過得雅緻,就得少生兩個兒子。”李之敘和楚景聞言,“噗”地一聲,把剛入口的茶噴了出來,嗆著哈哈大笑了起來。宋兄果真敢言。等午飯一過,李之敘他們告辭而去。他們走後,宋韌拉了要走的小娘子坐在堂屋,看她哥哥們練字。“房子說好了?”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