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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一過,鄉塾休沐一天,一早宋家幾兄弟就起來了,三郎四郎在院子裡追逐打鬧著,大郎帶著二郎幫莫叔莫嬸把一些剛才村裡人送來的青菜用井水洗好,拿草繩打好結,這些等會要一一送去縣城裡家中認識的人家。宋家住在馬兒溝但並不種菜,家裡忙不過來,也無意花錢買奴請長工,就收著租子養點雞下點蛋,但饒是如此,家中的活計也讓宋張氏每天從早忙完,得閒的時候不多。宋韌老家不在葫蘆縣,而是在青州的主城青州城,當年他被分出來身上沒什麼銀子,所幸他老師一個同窗來了葫蘆縣當縣丞便帶了他來打下手,雖沒官職在身,但也是個文書,只等縣丞三年期滿走前替他舉薦,這縣丞位置就是他的了,但好景不長,他這位他要叫師叔的長官死在了任上,宋韌未經他舉薦與縣丞位置無緣,後來又等來一位縣丞,宋韌蹉跎了又三年,把後來的縣丞送走,迎來了新的縣尊,他這才把縣丞之位謀劃到手。宋韌是經過了大燕新制科舉考核之人,乃秀才出身,但他剛得秀才之名,他父親就病逝而去,有算命的術師言下之意道是他奪了其父的福氣,他母親兄長便在父親死後把他分了出去,族親也當他是會奪運之人,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母兄把他驅趕出了家中,此事皆因宋韌年少成名,奪了本家一位與他年歲差不多的堂兄的風頭被上官欣賞所致,他父親一死,他沒了護著栽培他的父親,從少年俊秀變成了喪家之犬,還遭母兄厭棄,如若當初他不是嬌妻幼子在側還要護著,宋韌未必能忍得了那口氣。這廂本家那位只比他大兩個月的堂兄早已被其舅父帶去了京中,聽說已在京中謀了一個位置,而在葫蘆縣默默無名的宋韌早已沒有了當初要找堂兄道個黑白分明的血氣方剛,這時他想的是就著新縣令的手,再往上爬一步。宋韌心有成算,之前他師叔突然病逝,如若不是他手段了得,他這輩子也就與官途無緣。後來他孤注一擲搭上了新的縣丞,把人伺候得當又推了人一把,其高升去了他縣當了縣尊,也讓宋韌在葫蘆縣如願所償當上了縣丞,但這些年宋韌也花了不少銀子,苦了的是他的家人,他妻子本是殷實之家出來的小娘子,卻在跟他出來後,早早學會了一個銅板掰作兩半花。因著宋韌打點所花的銀子不少,這日子一年過得比一年緊,在外人眼裡,宋韌作為一縣的縣丞,家中沒奴婢侍候,住的還不是縣城,難免被人說道,但宋張氏沉得住氣,在馬兒溝裡關起門來過日子,只為能好好養育兒女,待到年末把租子收了把銀子留下來存著以備相公日後之用。他們家凡事只能靠自己,宋張氏這些年過得越發精細,但對兒女她還是捨得的,私塾一月才休沐一天,她便每月趁這天帶兒女們進趟縣城來,去食館給他們點幾碗米粉吃,再置辦點家裡要用的回去。宋韌送了他們到了相識的食館就先一步走了,小食館是縣衙退下來的師爺女婿開的,掌櫃的就是那個女婿,宋韌他們一家一到,就領了他們一家到後院自家住的地方給他們騰了一張桌子出來,等米粉端上來,上面的骨頭肉都碼到尖尖了,跟小山一樣。看到肉,宋家四兄弟眼兒都綠了,宋二郎這個沒出息的,“咕嚕咕嚕”猛咽口水,聽得來送碗的掌櫃兒子憋著笑勸他:“小二郎,趕緊趁熱吃。”大家都是熟人,宋家人是每個月都要來一次的,這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但宋大郎還是怪不好意思,抽了弟弟的腦袋一下,朝人道:“蘇大哥,麻煩你了。”“哪兒,你們趕緊吃……”蘇大郎是跑堂的,忙得很,說完朝宋張氏叫了聲“嬸子”就出去了。“吃吧。”一個月就等著這一天打牙祭,做夢都盼著,宋張氏哪有不懂兒子們的理,張口朝他們說了一句。宋家五兄妹,就點了五碗米粉,一碗米粉五文錢,這銀錢不算多,但宋張氏是不給自己點的,宋家幾兄弟見妹妹正把她的那碗分給母親,便拿起筷子,安心地狼吞虎嚥了起來。蘇記米粉一份要五文錢,但碗大料足,那海碗有宋小五一張半臉大,宋小五吃一半都吃不下,就給自己挑了小半碗,把大碗推到了母親身前。她挑米粉的時候,還夾了幾塊骨頭肉送進宋張氏的嘴裡,宋張氏一直目光溫柔地看著小娘子挑撿,這廂小娘子給自己挑了小半碗,看著確實也夠她吃的了,但還是又往女兒碗中夾去:“太多了,娘吃不完,你再吃點。”“你先吃著,”宋小五攔了她的手,黑白分明清澈無比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宋張氏,“我的夠了,你替我吃了。”“誒。”宋張氏知道她胃口,知道她吃這點也夠了,便摸了摸她的頭髮,把肉挑了一半到她碗裡就沒說了。蘇記米粉份量本來就大,因為來的是宋家人,他們又往裡頭多加了點量,端來的時候湯水都溢位碗了,而宋家中兄弟吃到最後連一口湯都喝完了,碗乾淨得就像被水洗過一樣。“吃飽了?”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