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歲以後,在楊標面前都不哭了。”他不是愛哭,德王為自己解釋了一句。“嗯,十歲以後不哭了,”宋小五手中的這張帕子髒了,從他腰間小袋裡抽出了一張,把她那張塞了進去,接著給他擦眼角,“就是十五六歲的時候還會尿褲子。”德王一聽,憋得臉都發紫了,等她的手離了他的臉,他低低地吼道了一句:“那是意外,是我吃醉了酒。”“就這麼算罷。”宋小五無可無不可地道,“不過,在你沒學會不哭,不尿褲子前,娶不娶娘子這件事還是暫時擱淺罷。”“我告訴你,那是……”說到一半,德王頓住了,他低下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不讓別的人嫁我了?”宋小五扭頭看他。“你剛才說了,”德王激動了起來,聲音都發抖,“你說要暫時擱淺!”“好了。”再下去就要得寸進尺了,宋小五把他的那張帕子也放進了他的袋子裡,“往後不要再過來了。”“可……”“德王,”宋小五喊了他一聲,眼睛清冷,“夠了,你該回去了。”她能給他的,都已經給了,再下去的話,膩膩歪歪的這跟之前又有什麼區別?“我……”“歸家去,”宋小五看著他不知是哭紅還是凍紅的鼻子,神色稍稍柔和了一點,“去做你的德王,去成你的德王。”兒女情長現在不適合他,或者說,過多的兒女情長不適合任何一個連自己生死都握不住,掌控不了的人。“可我……”“再會。”宋小五打斷了他,朝他點了下頭,這一次她轉過了背,在風雪中消失在了德王的眼前。她走後,德王沒有動,直到他的貓崽子們聞味尋過來,在他腳邊打轉,他才回過神來。他蹲下身抱起了花豹當中花紋最好看的那隻,抱起來又看向了她消失的地方,自言自語道:“花花,她喜歡我呢。”再會?會再會的。他會等到他說他要娶她,誰都不會出聲反對的那一天,到那一天,他就把花花送給她,她肯定會喜歡它的。宋小五回去拿披風裹住了身,披風夠長,拉攏足以蓋住腳,遂她前往自己房間的路上碰到了不少人,也沒人看出她的不對來。好在這時候小蘿蔔們還在午睡,要不然這路上要是碰上個小纏人鬼,就得露餡。宋小五換好衣裳出來,就去了母親那邊幫忙。這次青州宋家那邊來了三十號人,來的婦人有七個,都是往後要住在燕都帶著這次來的小蘿蔔條們讀書的。宋韌一家出了四個被天子欽點的秀才,三個天子近臣的學士,一個不到結冠之年就成為了一縣之尊的縣令,青州宋家那邊一聽到這個訊息,舉族震驚,尤其那些收到了宋韌親筆書信的族人,連夜走動通了氣, 宋家的這些婦人們正在包大後天吃喜酒的人要帶回去的喜餅喜禮,宋小五過去扶了宋大娘坐回正位,她在身邊坐下道:“雪太深了,走不動幾步。”“不去的好,太冷了。”宋大娘笑著頷首。宋張氏見到女兒來了,有事要忙的她朝小娘子道:“兒,你幫著大娘她們做點,娘有事,去去就來。”“去罷。”宋小五頷首。宋氏的婦人來了燕都不久,但沒來之前就知道宋家有一個千嬌百寵的女兒,不熟悉宋小五的還當她是個嬌娘子,來了才知道這家人從大到小,都是能當家主事的,也難怪不起眼的宋韌突然一飛沖天,這家人心太齊了。宋小五在一堆女人們當中倒是遊刃有餘,她愛清靜,並不是不擅交際,只要她想,她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最恰當的方式與人接近,不唐突,不突兀,更不張揚,這都是她上世見了諸多形形色色的人修煉出來的本事,再次拿出來用,也就起初稍稍生疏了點。宋小五隨著打包喜禮,嘴裡跟宋大娘道:“小侄走路有點不太穩,往後一天一個雞蛋得有,兩三天的熬鍋骨頭湯煮點麵條給他吃,青菜斬碎了裡頭拌著湯喂,我尋思著家裡雞蛋不夠用了,待會你讓家裡的僕人找莫嬸問一問這附近家裡養雞蛋的,買著些放你們廚房裡去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