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小酒鬼明顯是個被人侍候慣了的,也不拿杯子,張開嘴就“啊”。宋小五的手頓了頓,末了,還是把杯子放到了“啊”著嘴的小酒鬼口邊。小酒鬼也是渴了,一杯水沒一會兒全喝了下去,喝完還巴唧了下嘴,“甜。”他朝小辮子傻笑了起來:“酒好喝,水也甜,你們家不錯的嘛。”這員外郎家不錯,哪天他去戶部玩,一定得跟老秦幫人家說兩句好話。“可有帶人來?”宋小五終於開了口,問他:“下人呢?”“下人?”小酒鬼搖搖頭,想了想,“沒帶呢,擱府裡了。”說罷,他抽了抽鼻子,道:“下次一定帶。”一定要帶了再跑。爺沒個侍候的,鞋子都穿不好。“路在那頭,”宋小五揚首朝後院的正門點了點,“自個兒走著回罷。”“呃?”小酒鬼不解了,“你不叫人揹我了?”他看向樹,“我還沒上去呢。”“改日再上,”宋小五哄著熊孩子,“你先回。”“不回,不能回,”小酒鬼一聽,忙搖頭不已,睜大發昏的眼睛看著小辮子,跟小娘子道:“可不能回,還沒到時候呢。”“那你坐會。”這後院偏,也不知道家裡人什麼時候找過來,宋小五也不想往前頭去,看來只能等前面的人找過來了。宋小五把凳子讓給了他坐著,站在他的對面,添了兩根炭,扇起了火。“你煮茶呢?”小酒鬼的眼睛先是隨著她的身影動,爾後隨著她手動。宋小五給他又倒了杯水,把銅壺裡的水騰出,見他不拿,跟他道:“自己拿。”“哦,”小酒鬼看了看眼前的杯子,不解地抬頭,“你不侍候我啊?”“自己拿。”宋小五不跟熊孩子計較。小酒鬼扁起了嘴,“怎麼這樣?”他睜著溼漉漉的眼睛看著宋小五,“你別這樣唄,別學他們老說我,對我不好,這樣不好。”這孩子,應該不姓甘,那個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沒這麼嬌氣。有點像叫鄭小虎的,被祖母偏愛的孩子,嬌寵點也不奇怪,就是那鄭小虎從大郎他們嘴裡聽著溫文爾雅,是個進退得宜的小公子,還有點小心計,不像是眼前這個嬌得已經沒邊兒了的少年郎。這小鬼,宋小五一看就知道他是被人捧在手心長大的。這孩子本性不壞,喝醉了跟他以為的下人說話都軟腔軟調,不是個跋扈的主,看起來被教養的也不錯,是個好人家的孩子,不過跟她知道的那五個少年郎對不上號,應該是他們帶來的家中受寵的兄弟或者親戚之類的人。宋小五判斷完畢,也不好扔下前來做客的客人轉身就走,尤其這孩子還喝多了,她搖搖頭,從他站著的對面坐到了他身邊。“還渴嗎?”她問。“渴,還想喝,還想尿尿。”小酒鬼誠實地道。宋小五面色不改,“喝完到一邊自個兒撒去,喏,旁邊那棵樹後就行。”“喔。”小酒鬼低頭喝水,喝完顫悠起身,提著褲頭埋著頭就走,如若不是宋小五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這撞上凳角的小鬼人還沒走出去,臉就先著地了。“噓,噓……”小酒鬼一泡尿下去,頓時舒坦了,嚎起了歌,“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越家帶來的?宋小五聽著,猜測著。“小辮子小辮子……”她正想著,那邊就疾聲叫起她來了。宋小五扭頭,就聽那小鬼慘叫道:“小辮子,我尿撒腿上了,怎麼辦?”作者有話要說:小辮子一臉冷漠。 小辮子一臉冷漠。“尿褲子上了,你快來看看啊。”小鬼還在嚎。宋小五斂了眉頭。不過她到底還是小看了那小酒鬼,只見她稍稍一遲疑,就見那小酒鬼不等她反應就提溜著褲子往她跑過來了。“你看看,看看,溼了……”小酒鬼衝到了她面前。宋小五從他的褲襠往上,看向了他的臉。饒是她是大風大浪當中淌過來的,這時她的嘴角也情不自禁抽搐了兩下。“小辮子……”小酒鬼扁著嘴,溼漉漉的眼睛看著她,跟她討主意。怎麼辦啊?他低頭看了看溼褲子,看了看露在外面曬陽光見風的嘰嘰,又抬頭看著小辮子。宋小五直視著他的臉,末了,她深吸了口氣,道:“把褲腰帶繫上。”“喔。”小酒鬼扯腰帶,沒兩下,他又抬頭,“找不著帶子,它長腳了。”宋小五冷笑。“小辮子。”“閉嘴。”“可……”這次,小酒鬼閉嘴了,因為小辮子給他繫褲子了。“小辮子,不舒服。”小酒鬼沒停片刻,又叫上了,“頭昏昏的。”這五六月的天熱燥得慌,他這喝多了又穿著溼褲子,這身體底子要是不好,也容易生病,宋小五滿腔不耐煩,但不可能扔下一個小孩子不管,只得道:“帶你去換褲子。”走個十來丈就能到蘿蔔條們的院子,到那找條幹淨褲子讓他換。遂宋小五帶小酒鬼往前走,她先行走了兩步,沒等到人跟上,回頭就見小酒鬼睜著茫然無辜的眼睛看著她,一臉懵像,宋小五想了想把這小鬼毀屍滅跡不被發現的可能性,發現這可能性極低,就回頭去牽了他的手,帶著這喝多了的小糊塗往前走。“小辮子。”路上,小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