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男人沒有中招。那一巴掌快,可他更快,迅敏地一偏頭躲過,然後抓著少年的兩隻手腕並在一起,大手攥緊。許小舟太瘦了,長年高強度的訓練和清淡飲食讓這具身體沒有任何多餘的脂肪,兩條手腕又白又細,就那麼被男人抓在手裡。陳景鋒臉色陰沉,一把將人拋在了床上。床墊子裡的彈簧嘎巴嘎巴響了兩聲,人陷進去又彈起,衝著陳景鋒齜牙咧嘴,那表情哪裡還是白天禮貌溫順笑容溫暖的少年,在夜色的襯托下簡直就是一隻妖。然而陳景鋒卻彷彿沒有看見少年的失態,他近乎強硬地把人塞進被子裡滾了幾圈,用被子把人包成一隻蠶蛹。人都沒辦法掙開的捆法,更何況那具軀殼裡其實是一隻貓,在床上翻滾來去怎麼都無法掙脫束縛。男人彎腰想把人穩固住在床的正中間,被子裡的人卻突然挺起上身,以一種超乎想象的柔韌扭過頭來,照著男人的大臂就是一口。“嘶!”陳景鋒猛地把手抽回來,看著自己胳膊上清清楚楚一個牙印,還破了點皮,有血絲滲出來。許小舟心涼到結冰,他和一直以來幫扶他的前輩,經過今天晚上,怕是要徹底決裂。陳景鋒臉色比剛才更難看,甩了甩手,近乎強硬地把人按在床中央,怒狠狠地對視著。“別鬧了!”那隻蛹又掙扎了好一會,卻怎麼都動彈不得。過了不知道多久,那傢伙終於漸漸平息下去,黑眸裡的意識逐漸渙散,又過了好一會,床上的人終於睡著了。男人輕輕摸著床邊坐下,看著自己手臂的牙印,又看著少年熟睡安靜的臉龐,沉默不語。許小舟壯著膽子走到他腳邊,用溼漉漉的身子輕輕蹭了蹭他的腳,試探性地咪了一聲。陳景鋒彷彿嚇了一跳,猛低頭一看,渾身溼漉漉的小貓狼狽兮兮地靠著自己的大腿,小眼神可憐巴巴的,看他低頭,又小小聲瞄了幾聲。男人啊了一聲,“我剛才一著急把你忘了!”他彎下腰把貓摟進懷裡,看了眼已經昏睡過去的某人,嘆口氣抱著許小舟進了浴室。燈暖開啟,世界重歸明亮,許小舟眯了眯眼適應光線。男人把它放在臺子上,隨手拿了一條大毛巾,把他整隻貓包住,然後隔著毛巾一下一下輕輕地擦著毛。許小舟費勁地把頭從毛巾深處掙出來,男人看著他的眼神溫柔如初卻又有些愧疚。大手點了一下它的鼻子。“不好意思啊,剛才一著急,沒顧上你。”許小舟沒吭氣,這種感覺很神奇,前輩得罪了他,可他的本體又得罪了前輩。大手隔著毛巾揉了揉他的屁股,男人嘀咕道:“沒摔疼吧?”摔疼了你又不能賠我。許小舟哼唧一聲,隔著毛巾在男人的手掌心裡蹭了蹭屁股。男人嘆口氣,聲音裡是說不出的憂愁,“你恩人到底怎麼回事。上次去我家我就感覺不對勁,今天晚上雷電交加,他怎麼像是要變身了似的。”“你說,他不會是什麼妖精吧?一到晚上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洪荒之力?”許小舟無話可說,男人陷入思考動作停了,他只好自己在毛巾裡動來動去擦身體。陳景鋒繼續嘀咕道:“真的很不對勁。暴雨夜在房間裡到處亂撞,看眼神明明神志清醒,但卻軟成一灘。走路用爬,還聽不進去話……”他說著突然頓住了,眉頭緊鎖,注視著正自力更生勾著毛巾擦肚皮的小貓,欲言又止。許小舟直覺不對,默默停下動作,傻乎乎地抬頭和男人對視。黑眸深不可測,男人低聲道:“你恩人不像人。”“像貓。”許小舟石化,男人從它手裡抽走毛巾,坐在浴缸邊上從頭理順。“上次來我家時他剛吃飯就把自己灌醉,睡著後強行彎腰用難以言喻的姿勢舔自己,我去幫他躺好結果他照著我臉就是一下子,和剛才一模一樣。”男人說著碰了下自己有點發腫的嘴角,扭過頭照著鏡子。“這個打人的方法其實有點不太像激怒之下打人耳光,反而像是貓急了照著對方臉來一爪子。”“……”“他一到晚上好像就不會說人話了,啊啊啊的,齜牙咧嘴像是貓被惹急了,還有啊。”陳景鋒頓了下,目光轉向石化的許小舟,神色考究,一字一頓緩緩道:“他到底怎麼知道的,我天天晚上摟著你睡?”臺子上的小貓簡直汗如雨下,他和男人注視著,一臉的難以言說。“一到晚上就站不直,怕水,不會說話,愛舔自己,愛咬人。而你一到晚上,鹹魚趴,愛看平板電腦,能聽懂話,甚至……”陳景鋒閉了閉眼,這隻小貓每天機靈鬼怪的樣子就在腦海裡,每一出都讓人咋舌稱奇,他停頓好久復又睜開眼,看著許小舟,沉聲道:“他不像人,你不像貓。”浴室裡一片靜謐,男人審視地注視許小舟許久,又說道:“而這一切詭異,好像都只在晚上才會發生。白天他一切正常,而你白天就陷入沉睡,和別人家的懶貓沒什麼區別。”許小舟驚恐地看著男人,那雙黑眸嚴肅而靜穆,不像平時溫柔可親,那嚴肅容不得人反駁。陳景鋒望著洗手檯上僵硬石化的小貓好半天,忽然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