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多歲,姓劉。姜彤打發喜兒去給她買納鞋縫衣要用的針線。等身邊沒人了,她小聲才問,“劉大夫,我身體還好吧?”劉大夫捻了捻鬍鬚,慢悠悠道:“已無甚大礙,等過了頭三月,胎兒就穩當了,平日多注意些就成。”姜彤想罵人,穩個屁,我不樂意它穩。心想著大夫你看不出來我年紀小,生孩子很危險嗎?奈何再怎麼焦急面上也不能表現出來。大夫沒聽出話音,姜彤不信邪。把話說明白了點:“劉大夫,你也知道,我年紀幼,這生孩子吧,應該有風險吧”事與願違。這位劉大夫完全曲解了姜彤話裡的意思,以為她是在擔心孩子,便只是搖頭晃腦說了一些好好養胎不要勞累之類的話,然後又開了三劑保胎藥,讓拿回去吃。縱使姜彤心裡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但也不敢大咧咧直白地問大夫求墮胎的方法或者藥物。她隱約知道好像有不少朝代女子若無故打胎視為犯法,觸犯法律恐會坐牢的,大周朝有沒有這條律法姜彤不知道,但她不敢冒險。誰家正常女子平白無故要來打孩子的,有身孕放誰家不是一件大喜事,若叫讓人知曉你要墮胎,還不得編排出多少個故事。姜彤又不傻,她可不想橫衝直撞的,別最後事沒做成反倒惹一身麻煩,得不償失。算了,這醫館裡人來人往的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姜彤心思一閃,眼珠子轉了轉,對啊!這時候可是有穩婆這種職業的,雖然不是專業大夫,但是常年幫婦女接生孩子,這些事多多少少應該懂得些,改明兒她尋個靠譜的,私下把這意思透露幾分,利帛動人心,不怕沒人上鉤。這會兒她心思清明瞭,想到自己就這個跑到醫館問大夫這問題,很有些不妥當。心裡有了主意,也不那麼急了,等喜兒回來,付了看診和買藥的錢,就出了醫館。路過果脯糕點鋪子的時候,姜彤腳步停了停,想起最近嘴巴里怪沒味兒的。朝裡面看了看,挑了兩種不同口味的梅子,半斤桂花糕,半斤芙蓉糕,一斤葵瓜子包了起來。走兩步,又瞧見路邊攤位,或提著籃子賣的各色小吃,撲鼻的香味兒傳來。有鵝鴨排蒸荔枝腰子、燒臆子、蓮花鴨籤、酒炙肚胘、煎鵪子等,少不得挑個兩三樣回去,她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就盧家的生活水平,這些日子吃的東西,真的太難為人了。這段日子姜彤沒吃什麼好東西,現在乍一見,難免有些口舌生津。左右天色也不早了,回去不多時就該吃晚飯,正好添兩個菜上桌正好。 穿過巷子,一進家門,喜兒扶著姜彤跨過門檻,正好看見陳寡婦在院子外面拾掇曬得差不多了的乾菜。姜彤非常自然喚了聲:“娘。”陳桂香年紀三十有八,並不顯老態,生的膀大腰圓,骨架大,身板看上去很結實,做事手腳很利索。麵餅似的臉盤子,圓頭鼻子,單眼皮,一雙眼睛不大不小,卻很有神。她先是把姜彤還分毫不顯的肚子打量了一圈,見沒事,又把目光移向喜兒手裡提著的東西。手上已經將乾菜都攏了起來,裝進竹篾編的籮框子裡頭。開口問:“大夫看了?怎麼說的。”“看了,說是沒甚大礙,只讓撿了幾劑藥來吃。”姜彤輕聲回答,又指著那幾樣吃的補充,“旁的是幾樣小食,想著婆婆每天做事勞累,也就買了。”好聽的話姜彤也會說。說起來也能不帶眨眼的。倒是讓陳桂香心裡泛起了嘀咕。暗道這丫頭今日奇怪,還會說好聽的話了?一邊掃了一眼那些東西,然後從喜兒手中接過來,眉頭就是一皺:“景程不在,家中只有你我二人,何需吃的這般豐盛,你人小不懂事,總要學著掌家,錢財哪裡能這般花!”姜彤心情跟個和尚似的毫無波動。百無聊賴,卻勉強做個低眉順眼的模樣,口裡一句都不頂撞。實則人家說的什麼她壓根沒過心。陳桂香訓了一通,媳婦一副老實模樣,多說也覺得沒勁,便擺擺手,讓她回房去了。瞧著手裡幾樣吃食,陳桂香倒是想起一件事來。兒媳婦現在有了身孕,再過大半年就要臨盆,這穩婆可得先物色起來。這萬安縣城內做接生這行當的人家也不少,口碑最好的卻是城東的王婆子,她是家傳的手藝,往上王婆子的娘和她外祖母也都是靠這個營生的。手藝好,請她接生的人自然就多,陳寡婦尋思著還是得先準備起來。先頭她就想等得了空把人請家裡來吃頓酒,熟絡熟絡比臨時叫人來接生不容易些,到時候生孩子的檔口對方自然也會多上些心。正好今天兒媳婦買了好著肉食回來,趕早不如趕巧,她們兩個白吃了也是浪費!打定主意,陳桂香便準備出門一趟去把王婆子請過來。接生的事兒先提上一提。提著手裡的幾個熟菜去了廚房,一樣樣倒進大海碗裡裝起來,蓋好,鎖進木櫃裡。又看了看家裡還有兩個新鮮的胡茄和蘭豆,到時候放點豬板油炒熟,也是一道好菜,回頭再去路口豬肉攤子稱上兩根筒子骨,添上些荸薺頓一鍋濃香鮮美的肉湯,整治好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