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好像變小了起來,能聽到外面影衛不住挖掏石塊的聲音。姚錦胳膊肘往後撞了下,環在要上的手順勢鬆開。頭頂上方有小的石頭落下來,屍傀抬起手臂,攤開的大手掌就蓋在姚錦頭頂。石礫一顆接著一顆砸在屍傀手背還有他的頭上身上。縫隙中光亮逐漸變大,影衛的挖掘工作進展得很順利。總算在夜幕拉過來之前,挖出了一個通道。屍傀兩手抓著姚錦要身,往後退了一點,將他舉上了右側方挖出來的狹窄出口。影衛不敢碰觸姚錦身體,他身體劇毒,碰觸了只有戰源那裡有解藥。影衛身上帶了繩索,於是姚錦就抓著繩索,慢慢爬出去。他指骨上都是血,撐在石塊上,深紅的斑斑點點。往石碓下滑了一段距離,後面沒有聲音,姚錦覺得奇怪,以屍傀的能力,不至於出不來。兩影衛到底下站著,在他們眼裡,屍傀是不需要他們出手相助的。“去看看,怎麼回事!”姚錦讓影衛甲上前去。影衛甲得令後,兩步奔上出口。藉著光亮,朝屍傀所在的地方探望,然後意外發現,他的後背一片猩紅,血液在他腳底彙整合河,光是這麼看著,就讓人心驚膽戰,若是換成正常人,以這個出血量,不死都會昏迷。屍傀身體倒是沒有毒,影衛伸臂讓他抓著自己的手,緩慢將人救了出來。屍傀僵直著身體,隨著他走動一步,身後就蜿蜒一條血痕。雨完全停歇,天空乍晴,赤紅霞光瀰漫半邊天穹,將整個大地都暈染地鮮血般的緋色。這裡距離魔宮還有一段路程。短暫的修整過後,幾人繼續趕路。山間道路崎嶇不平,且這裡人煙罕至,多有兇獸出沒,也不是可久留的地方。姚錦依舊被屍傀抱著,他腦袋在屍傀肩膀一側,能夠看到屍傀的後背,暗紅的鮮血侵染了屍傀的整個背部,彼此靠得很近,鼻翼間都是對方血液的味道,屍傀的血液和常人不同,帶著濃濃的腐臭的味。應該是刺鼻的,一想到對方是為自己而受的這麼重的傷,原本惡臭的味道,似乎也變得不是那麼難以接受。斜挑眼,姚錦打量著屍傀,這是個相當英俊的男子,劍眉星目,高鼻樑,瞳仁深黑,面部輪廓斧鑿刀削,薄唇緊緊抿著,嘴角微往下彎,不怒自威。周身氣質凌然。命運使然,讓他有了今天的遭遇。更是被自己下了血契。姚錦微微搖了搖頭,任何人,和自己扯上瓜葛,都不會有好下場的。雖然是他主動將屍傀拉進來,不過似乎看的出,這具死屍,好像對他有了特別的情感,不然剛剛不會那樣對他。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任何的行為他都可以容忍,甚至說,算的上是縱容。還有半公里的路程就到魔宮。姚錦忽然出聲喊了停。讓影衛們暫做休息,一會再繼續趕路。正好旁邊有條清澈的山澗,姚錦抓著旁邊叢生的雜草,緩慢往底下挪動。影衛們倚靠著樹幹,面色間不見任何鬆緩,都警惕的環視周圍。屍傀站在雜草上方,一雙深黑眼眸直直凝注著已經蹲下身,將染血的手放進河水中的姚錦。少年背對著他,瘦弱的背脊微微彎曲中,屍傀憶起剛剛,他的記憶只有魔宮中,至於更早之前,全然沒有。戰源將他煉製出來後,就一直都讓他跟著少年,照顧少年的起居。其他的任何人,魔宮中的任何人,沒有戰源的命令,都基本不敢隨意靠近少年。他被完全隔絕在眾人之外,曾經少年是憎惡他的,連他的眼睛都不會直視。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僅會直視他可怖的眼睛,甚至,還會主動走向他。屍傀被剝奪走了屬於人類的一切,包括情感,包括身體的溫度。他也一直都安於這樣的命運,或者,他忘記感情是什麼東西,可就在之前,更早的前面,少年割裂自己手腕,將鮮血餵給他,他的血液是溫熱的,一如他的身體,柔暖嬌嫩,讓人覺得碰觸一下,也許都會弄傷他。在石碓中,他看到少年努力咬牙剋制著,指骨上刺目的猩紅。那個瞬間,屍傀覺得早就不會跳動的心臟,好像抽痛了一下。他一具屍體,會抽痛,屍傀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手掌貼在自己胸口感受過,沒有任何跳動的跡象。所以,必然是自己的幻覺。將手上的鮮血洗淨,姚錦返身回走。忽的,旁邊一個龐大的黑影傾軋下來,還不等姚錦看清那是什麼,黑影被另外一個黑影猛力撞開。兩個黑影滾落進茂密的雜草中,兩影衛迅疾從樹幹邊飛身到姚錦左右兩邊,將他保護起來。“是棕熊!”一名影衛道。姚錦翹首望去,果然看到一個體型壯碩的棕熊正張開可怖的獠牙,對著阻擋他進餐的屍傀大聲嘶吼。屍傀長身站立著,山間寒風鼓動他深黑長袍,發出獵獵聲響,有那麼一瞬間,似乎他不再是受人控制擺佈的死屍,而是曾經那個一呼百應、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姚錦是知道屍傀的真實身份的,看著他矗立遠處,心中微有觸動。似乎總能從對方身上,看到某些自己影子。他自己也曾擁有過自由,不似現在,什麼都脫離了掌控。一陣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