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固然重要,然而他的命,更為要緊。燕臨斜了男子一眼,看到對方陡然縮緊的瞳孔,像是知道對方這會心中的想法,他道:“該給你的錢一分都不會少,你若現在想下車,我可以放你下去。”被說中心事,男子表情滯了一瞬,然後笑著,掩飾面上那份尷尬。“不、不是,我想上去看看具體發生了什麼事。”雖然真的很想下車,不過男子還是表示自己沒有那個意思。給了機會,讓男子下車,可對方不下,燕臨也就不再強求,至於之後會怎麼樣,那就不能怪他了。“……點火。”得知到燕臨的車已經開到倒塌的房屋前時,唐邑再次下達一個命令。一人拿著手機轉述他的命令。燕臨舉目看著面前三層的高樓,在一瞬間被爆破、夷為了平地,他拉起了手剎,汽車停在撲了一地塵埃的山路上。山風放肆地吹,一推開車門,就有灰土往燕臨面頰上撲,他抬手在眼前扇了扇。關上車門,提起大長腿,往前面走。走了四五米遠,鉅變再次襲來。就見到天空一道火光從高處拋落下來,在一個順滑的拋物線後,火光準確無誤地落在坍塌崩壞的房屋上。唰,沖天火光陡然而起,火勢光速蔓延,完全是眨眼的時間,就將整個碩大的建築物給包裹在一起。火焰猛烈燃燒,發出劈哩叭啦的聲響。慢慢的,開始有其他異樣的聲音。負責人跟在燕臨身邊,往火勢中看去,一瞬間看到無數慘烈的鬼魂,醜陋的臉頰被烈火燃燒著,嘴巴張開,發出淒厲的聲音,負責人以為自己產生幻覺加幻聽,使勁揉眼睛,拿開來,再次往前面看,眼前令人心底發毛的景象沒有任何變化。一想到過去的一段時間裡,他都或許是踩在這些鬼魂的身體頭顱上,走來走去,負責人就驚駭得倒抽一口冷氣。他轉頭去看燕臨,俊逸的青年滿臉滿目全是森冷,沒有任何對鬼魂的驚懼,只有一片憤怒還有洶湧澎湃的嗜殺。負責人被駭到了,連忙往身後退步,調轉頭,拔腿就往山下跑。燕臨脖子往後轉動,看見男子奪命狂奔的背影,在空中打了響指,緊跟著有鬼魂從車底下爬出來,鬼魂們四肢著地,身軀兇獸一樣匍匐著,彈射出去的利箭一般,眨眼裡就躥到負責人那裡。負責人感覺到脖子上一冷,撥出的氣體都是寒冷的,身體往前趔趄了一下然後停下奔跑的步伐,轉過身,身形僵直,搖晃地往回走。走過燕臨面前,燕臨冷聲命令道:“到火裡去。”男子搖頭晃腦,一步不停,直往熊熊燃燒的烈火中走。火光將半個山頭都給照亮,唐邑擺開了一個陣,兩手合十於胸前,中間拿著燃燒著輕煙嫋嫋的三隻香,嘴裡低語著一些咒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這裡離房屋其實不遠,只隔了一個山頭。他嘴裡開始有鮮血從喉嚨湧上來,這個術法有極大的反噬作用,他從來沒有使用過,第一次使用,已經能夠感覺到靈魂遭受到的強烈波動。然而就在鬼門即將要開啟的前一刻,忽然出現了一些變故。冷風穿透茂密的林木,直接侵襲過來,將燃燒的數根燃燒的蠟燭都吹得火苗一個勁地明滅不定。旁邊的人都聚攏上去,用手掌護住眼看著要被吹滅的火焰,一滴汗從唐邑額頭墜下去,浸入他眼睛裡,帶來一陣難耐地酸澀感,他眨了眨眼睛,繼續最後一個重要的步驟。拿起幾張符紙點燃,口中默唸法訣,手臂往空中用力一揮,燃燒起來的符紙被山風吹著,帶去了坡段的下方。符紙快速被燃燒殆盡,灰色的塵埃先是在地上緩慢逆時針盤旋,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灰燼直線盤旋上升,升到半人高,地上的枯枝落葉一併被裹進旋風中間。風眼中間的地面往下凹陷,原本棕褐色的泥土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漆黑無光的黑洞。黑洞由小及大,在約莫直徑兩米的時候,停止擴張。唐邑看黑洞已成,揮手招呼眾人往他這邊退,手剛抬起來。噗一聲,唐邑背脊猛烈拱起,喉嚨裡壓抑著的鮮血沒能止住,直接湧出嘴角。身體劇烈搖晃,旁邊一人眼尖,直接三步並作兩步跑,跑到唐邑面前,扶住他歪倒的身體。藉助對方的力道,快速穩住身體,唐邑將胳膊從那人手裡抽抽來,手臂揮了揮,示意對方暫時往後退。術法還沒有完全完成,還有一步,需要祭出一道引路符,那樣房屋下的鬼魂,才能過來,進這個臨時開啟的地府鬼門。再次燃燒一道符紙,唐邑把符紙往空中拋去,符紙染成灰,跟著灰燼朝向坍塌的房屋那裡飄。快速拉長成一條灰色的緞帶,帶子蔓延到樹林裡去。術法到此算是完成,唐邑當下的道法,只能維持十分鐘,但他認為應該足夠了。一群人沉默矗立在密林中,等待著那些冤魂順著灰帶往這邊來。等了約莫有半分鐘,灰色緞帶一陣劇烈波動,有人心下好奇,畢竟這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狀況,腳下步伐往前踏了半步。“別動。”一聲圧著的低喝,被警告的人渾身一顫,然後就真的不敢再動,瞳孔更是同一時間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