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關上燈,走出更衣室,只是希望在今天的代班裡,運氣別太好。這個會所叫碧海雲天,是本城最大,最豪華的,林家當初未倒臺時,林茂也經常出入這裡,不過都是在二樓,圈裡的其他富二代紈絝們,也和他差不多,會直接到二樓的包間享樂。這也是林茂拒絕經理的提議緣由之一,儘管上面小費有時候比他們正職工資還高,但林茂還有那麼一點可笑可悲的傲氣,起碼不想在曾經算是同階層的人面前低下頭顱,尤其是其中某些人。二樓十二個包間,安排了一個吧員和三個服務生,每個負責四個。鑑於林茂是來代班的,可能一時間不一定能馬上適應,其他兩個就各自多增加一個,只讓林茂負責其餘的兩個。二樓有服務檯,包間裡客人有需要會按房間裡面的呼叫器,服務檯這邊會顯示對應的那個包間,這樣服務生就會直接過去。林茂上去的時候,另兩名服務生都在忙碌,服務檯就他和另一名吧員,忽的,面前的方形顯示屏上顯示出數字六,剛好是分配給林茂負責的包間,吧員提醒林茂,於是林茂快步走出服務檯,往六號間過去。在門口輕釦了三下門,裡面沒人應答,林茂頓了一兩秒,推開門走進去,低下身體,右膝著地,單膝跪著。在這裡顧客至上,服務也就要求服務生們在和客人交流時不能站得比客人高。屋內煙霧繚繞,酒香撲鼻,林茂抬眼瞄了屋內一眼,迅速垂目,詢問沙發最靠邊的一名男子有什麼需要。“再去拿一打酒過來。”男子懷裡抱著個衣衫半解的美人,手摟在女人纖瘦的腰間,口吻命令。林茂頭垂得更低,沉聲回:“好的,您稍等。”轉身退出房間,他剛關上門,原本坐在沙發最裡端的一個男子霍然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應該是溫和的,不過當直視人的時候,會讓人有種被冷血生物盯上的感覺,男子身邊也坐了個年輕貌美的女人,但女人只敢坐著,不敢有其他動作,她剛才想往男子身上靠,對方輕飄飄甩過來一個眼神,就讓她頭皮發麻,心臟都驟然緊縮。秦嶼端了一杯酒往嘴裡倒,目光移動間,發現一邊的周穆初臉上神色有些古怪,像是看見了什麼饒有趣味東西,正考慮著怎麼下手。他在包間裡尋找了一遍,沒發現哪個人特別。秦嶼朝周穆初努下巴,狡黠地問:“怎麼?想到什麼有趣的事了?說出來,我也樂一樂。”周穆初起身,從沙發背上離開,他上半身前傾,兩手合十,懸空在自己膝蓋間。“我找了他這麼久,沒想到躲到這裡來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周穆初唇角勾起一邊,惡意笑道。“嗯?你說姓林的?不是你眼花吧,我可沒看見。”秦嶼是知道周穆初和林茂的恩怨,當初兩人的事,可是鬧的整個c城都沸沸揚揚,一些看客們甚至在底下拿他們下注,賭誰贏。至於最後嘛,誰都沒贏,因為兩人爭搶的那個女人割腕自殺了。不過這事在周穆初這裡,是他心間的一根毒刺,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暗地裡說道一番,雖然以他當下的身份地位,沒人會當面說,可他也不是傻子,被人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而絲毫不自知。“你也該去看看眼科了,那麼大一活人,剛才杵你面前,你一點也沒認出來。”周穆初略有嘲諷地說道。在林父被雙規期間,他們周家和秦家結成了同盟,共同將曾經在c城幾乎可以說是隻手遮天呼風喚雨的林家給徹底打垮了下去,現在整個c城,就他們兩家以及另外的徐家三家獨大,大家目標尚且一致,所以也算表面和睦。周穆初近段時間和秦嶼走得近,一來二往,發現各自秉性脾氣都挺相似,於是也就算得上是朋友了,彼此階層一樣,說話自然不會有什麼顧忌,但要是換了其他人,敢這麼跟秦嶼說話,秦嶼絕對不會讓他安然無恙的見到隔天的朝陽。秦嶼快速回想了一下,眼睛陡然一亮,難怪了,難怪覺得很眼熟,不過衣服換了,髮型換了,略長的碎髮遮了半邊額頭,別說他,估計沒多少人能第一時間就認出來。秦嶼趣味盎然地笑了一聲。一打酒十二瓶,裝在特定的箱子裡,林茂兩手抱著到六號房,先把酒放地上,依舊是敲了三下門,然後推開門,彎腰下去將箱子端起來,他沒有抬頭,將酒水放地上,自己也右膝蓋落地,伸手拿過茶几上的起子,把十二瓶酒一一開啟,開到最後一瓶時,林茂心裡已經緩緩鬆了一口氣,他想以那個人對他的恨意,如果真認出他來,不可能到現在還沉的住氣,他抱著這樣僥倖的想法,開完啤酒,就退著步,往門口方向走。還差一步距離時,一個聲音赫然響起來,叫住了他,而且是直接叫的他的名字。所有僥倖被殘酷的事實碾碎,林茂渾身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他僵直地轉過臉,直接對上另一個人陰冷殘忍的戲謔打量。“好久不見啊,你現在在這裡上班?早說啊,早說的話,我肯定天天來。”周穆初這話,不像是對一個服務生說的,更像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