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救她出去,帶她離開這裡,我們一起回山林裡。”祁遙俯瞰著獸人血紅嗜殺的眼。獸人拿回另外一隻手,然後搭在祁遙手上,將他手一點點往上拿開。“她……想死。”獸人吐出幾個艱澀的字。“什麼?”祁遙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早就應該……死了。”在女人伴侶死的那一刻,她就該一同跟著去死,獸人這個種族,一旦認定一個伴侶,那麼就絕對不會分開,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她的伴侶,也是鴉血緣上的父親,當初為了保護女人而直接死了,女人想跟著一起自殺,卻讓抓捕他們的人類給阻止了,那之後無論女人如何尋死,都一次次被阻止,也一次次身體被摧殘毀滅,直至眼下這番悲慘的境地。女人同人類待在一起有許多年,早就學會了人類的話,因此鴉的話一出,她就跟著點點頭,嘴角彎起,笑容更大,痛苦在漸漸褪去,轉而替代的是一種幸福和滿足。在獸人這裡,身體的死亡不代表著靈魂的消亡,她的伴侶在另外一個地方等著,她已經遲到太久了。能夠在臨死前知道自己孩子平安,對方還找到一個伴侶,那是一個人類,不過她相信,她的孩子看中的人必然也是心善的。被人類傷害至此,女人仍然願意相信。她臉往祁遙那裡望著,神情裡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獸人拉著祁遙的手,祁遙順勢蹲下了身,獸人帶著祁遙手到鐵籠裡去撫摸女人的臉,手指一碰到女人冰冷凹陷的臉頰就猛地抖了一下,獸人看著祁遙,祁遙放開了手上的力道,然後整個掌心都貼著女人的臉。一如剛剛,女人輕輕蹭著祁遙的手掌,甚至還轉了點,去親吻祁遙的掌心,她退了一點,對祁遙啊啊啊了數聲。不知道什麼樣緣由,祁遙竟像是猜得到女人話裡的意思,她讓他不要背叛獸人鴉,要一直和他在一起,不離不棄。“……你放心。”祁遙對女人承諾道,他來這個世界為的就是獸人鴉,他若是死了,他會跟著。女人再次露出滿足的笑,隨後她頭緩慢轉到獸人那裡,安靜等待著死亡降臨。獸人緊攥著骨刃,一手摁著女人的肩膀,骨刃緩慢往前,抵在女人胸口。祁遙不忍心看到這一幕,猛地閉上眼,耳朵裡傳進一道令心臟都震顫的聲響,利器刺破皮肉,穿透心臟。骨刃貫穿女人的身體,獸人握著骨刃,轉動了半圈,將女人胸腔裡本來還跳動的那顆心臟直接絞碎,這樣一來,身體自帶的自愈功能將徹底失去功效。骨刃抽離出來,帶出一片血霧,猩紅的鮮血從巨大的血窟窿裡瘋狂往外湧動,獸人提著滴血的骨刃站起身,祁遙則是攀著鐵欄,身形有些滯意地起來。獸人放好骨刃,忽的有彎下腰,拿起女人的手,將她一根指骨給徑直掰斷,放到褲兜裡。轉過身,獸人將祁遙給拉著出了玻璃牆。走在過道里,每過一個大型實驗儀器,獸人都舉步過去,強行將中間的金屬盒子給取開,每一個盒子裡,都躺著一個人,說是人,不如說是乾屍,屍體全身上下都乾癟,連線著無數的管子,血液從屍體血管裡流竄出去,流到儀器中。祁遙尋找著開關,將裝置給直接摁停。 野獸兇殘所有的連線著大型儀器的金屬盒子都相繼開啟, 還剩下唯一的一個, 那個盒子表面用一把鐵索鎖著,獸人走上去, 兩手抓著鐵索兩臂,手背青筋猙獰暴突起來, 瞳孔中瀰漫著濃烈化不開的血色, 他盯著金屬盒子,額頭青筋更是突突地直跳,花了一些力量將鐵索給徒手掰開。祁遙走了過來,沉默站在獸人身邊, 看他開啟金屬蓋子,裡面的物體出現的那一刻,祁遙胃裡一陣翻攪,快速避開眼睛,咬著牙關,防止自己嘔吐出來。金屬長盒裡面躺著一具插滿了管子的屍體,不只如此, 獸人身體中間,心臟位置插著一根粗大的鋼釘, 屍體已經死亡, 渾身上下都長著屍斑,但依舊有血液從屍體裡流出來,順著透明管子,往旁邊的儀器中流動, 屍體眼睛始終睜著,哪怕是死過去,依舊睜著眼睛,死不瞑目,血紅眼珠子暴突,獸人伸手將放在兜裡那截剛才從女人那裡掰斷的一截手指拿了出來,他伏身到屍體上方,掰開獸人攥緊的拳頭,把斷指塞進去,屍體自發合上拳頭,將斷指給死死握著,那雙本來睜開的眼睛忽然之間就合上了。屍體容顏安詳,似乎得到了滿足般。獸人撐起身,周身冷冽的氣息蔓延到整個實驗室,空氣都愈發變冷,獸人轉過頭,一抬眼看見面露擔憂還有傷痛的祁遙,他過去將祁遙給抱起來,抱著人離開這個實驗室。兩人從高樓上落在地上,祁遙站在街道上往附近看了看,看到一家超市。“我去那裡買點東西,馬上就回來。”祁遙對整個身體都籠在暗色樹影下的獸人道。獸人一把抓住祁遙的手,這個世界上他最為親近的兩個人已經走了,現在他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祁遙了。“沒事的,這裡很安全。”祁遙讓獸人放心。隨後他小跑著奔進超市,在裡面呆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