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到回應,許從一又重複了一聲:“我能進來嗎?”又等了一會,就在許從一以為內裡的人已經睡著了,一道沉沉的聲音道:“進來。”隔著布簾,這道聲音卻是瞬間擊中許從一身體,讓他下意識抖了一下。抬起手,拉開門簾。屋裡的蠟燭熄滅了過半,只剩正對面,一盞橘紅色燭火因著他的進入,在驟然灌入的寒風下,猛地一顫。許從一進帳,在門口踟躕了片刻,迎著男人逼壓的注視,往前面緩行,每走一步,都好似要立刻掉頭跑一樣。已經脫了外衣,就要躺下睡覺,意料之外的,竟然能看到許從一主動來找他。亓官闕猜不到他所來是為何,和亓官靈的親事?下午那會,他覺得自己說的夠明白,這人也不應該是那種犯蠢的人。“什麼事?”既然不知道,那麼就問。亓官闕面色沒有波動地問道。許從一猛地抬眸,在對上亓官闕凌厲鋒銳得仿若能穿透他身體的目光下,嘴巴張了張,又抿得很緊,嘴角弧度明顯。人都來了,卻隻字不說,和他打啞謎來了。這個人總能輕易挑起他的情緒,亓官闕耐心向來就不多,他噌地站起來,大長腿跟著就邁向許從一。這一番動作,驚得許從一往後面退了一步。在亓官闕走動中,許從一觀察到他的右臂,沒有擺動的跡象。“我來說聲謝謝。”許從一像是終於鼓足勇氣,將壓在心底許久的話說了出來。既然知道了,肯定不能當做不知道、沒看見,這人因救他而受的傷,拋開彼此間的恩怨不談,他救了他,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就一聲謝?”深夜冒雪跑他這裡來,僅僅是為了道一聲謝,亓官闕不知道該說這人天真,還是傻了。亓官闕低目,看向目光堅定沒有閃躲、迎視著他的許從一,他不認為就為了一聲謝,這人會出現在他這樣一個,曾經強圧過的人面前。“還是說,你覺得救命之恩,一句話,就能抵消?”許從一猛地一怔,全然沒想到亓官闕會給出這個答覆。“那、你想我怎麼還?”話沒從大腦裡過,自然就脫口而出,只是一出口,許從一就後悔了。他看到亓官闕手指往他臉龐伸過來,馬上就會碰觸到他。許從一上半身往後退,眼裡排斥意味瞬間攀升。然而他以為的沒有發生,亓官闕手懸空在他面前,再往前一丁點,就能碰到他,可是男人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竟然停了下來。“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由你想。你覺得,你能給什麼,來償還這個恩情?”亓官闕聲音低暗,聽不出起伏,可就是無端給人一種呼吸不暢的逼迫感。許從一在和亓官闕的對視中,於一瞬間,就知道,男人最想要的是什麼,然而偏偏就是這個,他不能給,也不會給。他後悔了,根本就不開一時頭腦發熱,跑來亓官闕這裡,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得寸進尺之輩,他真是愚蠢過頭了。“我會還你一條命。”許從一驚愕歸驚愕,給出了他能給的最好的答案。亓官闕被他的話逗樂了,呵了一聲。“那好,我就等著你。”從亓官闕這裡離開,一出去,許從一就鬆開緊緊攥著的手,掌心指尖陷進去,刺痛明顯,指骨彎曲鬆開,又彎曲,鬆開。一個事實擺在眼前,亓官闕對他的興趣,還沒有散,或者應該說更濃了。等和亓官靈成親後,找機會讓亓官靈和他一塊離開這裡,整天面對這一個對自己心存覬覦的人,許從一覺得自己心還真沒那麼大,可以當做不知道,看不見。他和亓官闕境況如何,許從一盡全力地瞞著亓官靈。但接下來的數天裡,亓官闕那裡不見任何異動,而親事在整個部落都傳開了,日子定在下週的週三,那天是個黃道吉日,益嫁娶。亓官靈的身份原因,她和許從一的結合,成為了部落裡近段時間以來最盛大的事,人們開始忙碌起來,幫著佈置禮堂洞房。隨處可見紅色喜慶的布綢,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歡欣喜悅。兩人的喜袍都是大紅色,交由部落中會針活的幾人連日連夜趕工,經過兩天時間,趕了出來。衣服提前一天送到亓官靈那裡,算是一種習俗,新人在成親前一天,不可見面,亓官靈知道許從一同樣拿到了喜服,她在屋裡穿試喜袍,站在銅鏡面前,想象著許從一穿紅色喜袍會是什麼樣。親事交由阿尼負責,阿尼特地叫了一人,在成親前這段時間,跟著許從一。在準備的過程中,出現了一個小插曲。亓官靈是不知道的,許從一當然也沒看到,是從系統那裡得知。另一個部落,居住在數里外的一個、和這個部落有過大大小小很多摩擦,在一天夜裡派人偷偷潛入到部落裡,企圖盜取他們儲存好的過冬用的物資。然而前來的幾人還沒找到儲藏室,就讓人給發現。將人快速制伏,為避免訊息擴散開,亓官闕命人當場把夜襲者給全部打折了腿,扔到半里外已經快要結冰的湖泊中。被扔下湖的人哭求喊鬧,哀聲求亓官闕讓他們爬上岸,亓官闕命人守在湖邊,上來一個打暈一個。至於打暈後的,身體自然就沉沒進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