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沒什麼。”不知道就好,那並不是光彩的事,被任何人知道,估計都會用異樣甚至是排斥厭惡的眼神看他。屋裡有個垃圾桶,許從一起身把垃圾放進桶裡。胃裡有東西填充,飢餓感瞬間消散,飽腹感讓他覺得心情好了不少。這個地方沒有滕時越,不用時刻都繃著神經,曾經這樣的時刻時時都有,忽然某天失去,等再擁有時,就顯得難能可貴。時間不算特別晚,睡意還一般,不是特別濃烈。他站到了視窗,將窗簾拉開,晚上附近一片死寂,應該暫時不會有其他人找來。“……那天我看到你了。”展翔向背對著他的許從一道,許從一聞言擰身,低垂下眼簾。“應該說是你們。”展翔補充。有個人說話,時間會過得快點,這個人受滕芸所託,許從一自動將他視為善類。“哪天?”許從一疑惑問。“上個月月末,你和滕芸去諾亞方舟那會。”許從一嘴角略抿了抿,那一天他記得很清楚,他之所有會有今天的遭遇,一切的開端就是在那天,他表情瞬間就暗了下去。展翔像是沒察覺,或者明知道許從一不想談這個話題,他還是繼續。“我當時在自助餐廳,不過當然,你們沒看到。你彈的不錯,很好聽。我能問下,曲目名字是什麼?”許從一咬了下嘴唇,復又鬆開。“即興彈得,忘了名字了。”許從一隻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但展翔不想,他站直身,在許從一注視中走向窗戶位置。窗戶是兩開的,展翔到許從一旁邊,一胳膊放窗欄上,他頭一歪,斜看許從一。忽的,他瞳孔擴大了一些,從他這個角度,目及到的是許從一的側臉的。意外的,青年側臉竟然相當好看,比起沒有什麼特色的正臉,側臉無論是線條還是輪廓都異常分明,額頭光潔飽滿,鴉色睫毛細長微卷,下眼瞼暈出細細小小的剪影,鼻翼略庭,唇色是緋紅,像染了玫瑰脂一樣,脖子修長,中間喉骨形狀也美好。再往下,是往裡凹陷的骨窩,還有往外突起的鎖骨。展翔目光流連在鎖骨上,眸深了深,他看到許從一右邊鎖骨上有一點顏色較深的新鮮痕跡,他稍加猜測,就知道痕跡是怎麼弄上去的。等視線重新落回到許從一面部時,已經同剛才有點不同。單從外表來看,這人不出眾,可若是靠近了,能清晰感知到青年身上一股似有若無的淡然氣息,他身上發生過什麼,展翔大致明白,這人是異還是雙暫時不考慮,可若是換了任何一個其他人,被個同性給強圧,應該都做不到許從一這樣冷靜。好像那些都不足以影響他,或者說,他看得很開,太過樂觀,反而給人另一種古怪感。但也同時,讓展翔開始對這人起了點好奇心,一個讓滕芸和滕時越兩父女都看上的人,一定有他的特別之處。展翔過於露骨的注目,讓本來神經就不算大條的許從一覺得有點不舒服,他直接道:“時間不早了,我想睡了。”許從一離開窗戶邊,驀的,手腕讓人抓住。側過臉,順著抓他腕骨的手往上看,展翔唇邊的笑容有種異樣的意味。在許從一臉色要變之際,展翔倏地放開了他。展翔眼底暗光一閃:“對不起啊,把你當成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了。”他說的很自然。許從一嘴角抿出一條冷然的弧線。啊,讓他搞砸了。不過嘛,展翔餘光睥了眼垃圾桶,喝光的水瓶安安靜靜沉在裡面。“那就我先走了,明天再過來。”展翔略躬的背脊離開窗欄,往緊閉的門口方向走。在開門準備出去時,他扭回頭,後面許從一背對著他開始緩慢解衣服釦子,他穿得襯衣,穿著睡會弄褶皺,因此換上屋裡早就送過來的棉衫。像是不知道他在看,許從一脫了衣服,上半身光果,拿了棉衫往頭上套。到穿好,許從一方轉身,然後和展翔大眼瞪小眼。被青年澄澈的眼眸看著,展翔耳朵根有點發熱,好像自己偷窺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一樣,他嘴角彎了彎。“這裡沒訊號,聯絡不到外界,滕芸那邊,我會幫忙照顧到的,你不需要擔心。”下意識就這樣說了,展翔意外的不想看到這人冷漠的臉。像那天在自助餐廳多好,若是能對他笑就更好了。門在面前關上,展翔用手機電筒照著路,走向遠處。他面色陡然一變,之前還有的微笑徹底消逝,僅餘未明的深意。許從一掀開被子,躺進被窩中,季節變化,天氣在慢慢變冷。屋裡空蕩,只有他一個人,閉眼睡了半天,被窩裡還是不太熱,手腳都微涼。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和滕時越一塊有半個多月吧,忽然離了他,好像缺失了什麼東西一樣。系統:“你不會喜歡他了吧?”“少了個熱爐而已,換成其他人也一樣。”系統:“他還在工作,你忽然離開,他的不眠症又犯了,又得和之前一樣,徹夜不眠,想想挺可憐的。”“他擁有的東西,是許多人都歆羨和渴求的,大部分的人終其一生都難以達到他的那個高度。只是個不眠症,老天算是對他厚待了。”世界公平嗎公平,怎麼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