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拿到紙鳶的是安寧,其次是李瑾軒和李瑾璞,不多久,安然也拿到了。其餘四人拿了詩去,皆是不合格。來回試了四五次,幾人氣餒不已。周姨娘心疼安素,便不讓她再去湊這熱鬧,反正也是便宜玩意,日後她要玩,買一百個堆著也好。韓氏只怪李仲揚太嚴苛不通融,不想讓安陽繼續,安陽心覺如果此時退出太沒面子,不肯就這麼算了。韓氏便讓個先生寫了首不太難但也通順的詩,安陽拿去,這才透過。 初設女官韓氏這是新仇加舊恨,上回被沈氏坑了一把,這回有了把柄,打定主意要教訓安然一番 ,最好讓老太太也煩她,疼多一些自己的女兒。李老太讓人去問三個孩子,李瑾璞說是被安然撲倒的,安然說是被安陽絆倒的,安陽說是安然橫衝直撞過來。疑點集中在安陽和安然的話裡,一時也分辨不出是誰說了慌。問了下人,都未注意。又問了其他幾個孩子,也都說不知道。韓氏不依不饒,說盡了安然人小心眼多,惡毒得很。老太太素來偏愛安然,聽不得這些,敷衍著打發她走。又跟沈氏說,就當是安然不小心撩到了安陽的腳,隨便認個錯吧。素來聽從的沈氏這回不肯了,這一道歉,擺明了就是安然撒謊,名聲便不好。老太太瞅著兩房不合,也是無法,乾脆不出院子,抱恙不走,也免了她們晨起請安,免得韓氏又在她面前晃悠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安然低頭看著被紗布裹著的腳,不由苦笑,她傷的其實只有兩個腳趾呀,卻綁的像粽子。沈氏見她又不好好吃飯,輕責:“食不言,寢不語,耳目也別亂動。”安然抬頭笑道:“娘,這回我可以名正言順不去學堂了。”沈氏見她說的俏皮,也氣不起來,夾了菜給她:“本來功課就不好,還動歪腦子,該罰。”安然笑笑:“腳傷了真好,不用早起請安可以睡懶覺,連飯也端進來吃。”“呸呸,說話沒個譜。”沈氏輕啐,又催促,“快吃飯。”安然這才乖乖吃,吃完後,沈氏囑咐她好好歇著,安然問道:“堂姐還是一口咬定是我撞上了她麼?”沈氏唇角微抿,說道:“嗯。”“女兒沒撞她,是堂姐伸了腿……”安然雖然知道安陽比自己大該尊重她,可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她可不想白白受,這要是認了,自己的爹孃也會被扣上“子不教父之過”的惡名。為了爹孃,她也不能擔這罪。沈氏淡笑:“我家然兒心地善良,為娘最清楚。”安然抱了抱她的胳膊:“還是娘好,只是以後伯母也不會給我們好臉色了吧。”沈氏笑笑,不給好臉色,關係鬧僵了,吃虧的不還是她那好嫂子麼。回了房裡,沈氏讓人去叫安寧。安寧進了房裡,沈氏便招手讓她過來。明明只有十歲,眸裡卻沒有孩童的澄清,常年縈繞的肅色像極了李仲揚。安寧剛來到大羽國,沈氏確實疼愛她,自己撒嬌她更是歡喜。只是後來安然出世,她心中不平了許久,後來終於想明白,自己不過是沈氏膝下無孩,抱來打發時日的。或許她也是疼自己的,但那種疼愛,比不上安然。原本的怨氣,也漸漸平息了。這個孃親,從來都不屬於她。沈氏摸摸她的頭,笑道:“近日功課做的可好?每次見了先生,都誇你用功。平日在家你也是悶在房裡不出來,這倒不好。”安寧答道:“寧兒以後會多出來走走。”沈氏輕嘆一氣,與她說了許多話,才輕聲問道:“那日下人說,你跟在安然後面跑,那你可看見了當日的情形?”安寧身子微僵,雖然早就想到沈氏叫她過來是為了這事,可她心底還抱著一絲期盼,不要問她這件事。沈氏那麼聰明,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要是她說她看見是安陽絆倒妹妹的,在這個家就等於是得罪了韓氏和老太太。可她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卻是一點也不顧及她的立場。越想越是難過,前世臨死前發誓,若有來生再不會為人落淚,可如今百感交集,眼眶一溼,淚便落了,偏頭答道:“娘要我說看見,我就看見了。娘說沒有,安寧就沒有。”這哽咽聲音刺的沈氏心頭一疼,將她抱進懷裡,撫著她的頭說道:“娘錯了,娘只是覺得,身為姐妹,為妹妹作證這事兒不過分,也是在理的。寧兒別多想,千萬別多想。”安寧眼睛澀的厲害,也不伸手抱她。沈氏這才後悔起來,容翠要她照顧好安寧,這麼多年,以為自己真當她是女兒了。可原來不是,她竟是如此自私的人。越想越愧疚,懷裡的人卻始終沒有再像兒時那般,躲在她身邊撒嬌。她如今才發現,安寧比想象中倔強。一旦被傷,傷她的人就再也不能靠近了。事情僵持不下,時日一久,也就不了了之了。老太太不出頭,韓氏也沒辦法。誰讓他們娘倆四個都是吃喝二房,她自己的嫁妝也不捨得拿出來,日後孩子成器,還得靠那些錢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