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喚了她一聲,不見答話,又道:“安平。”安平抬頭看她,下巴也沒離開託著的手掌,有氣無力應聲:“四姐姐。”宋祁蹲身看她,笑道:“晚上帶你去看花燈,還有吃很多好吃的。”安平吸了吸鼻子,等看著姐姐們進去了,才拉拉他袖子:“你幫我把姨娘找回來好不好?”宋祁默了片刻:“安平,你姨娘去了一個很好的地方,那裡有人非常疼她。你掛念她,可更希望她開心是不是?若是看到你這麼委屈的模樣,她也會不開心。”安平差點又哭了:“可是我捨不得姨娘。”宋祁摸摸她的腦袋:“你姨娘也捨不得你,只是有迫不得已的緣故,暫時分開,並不是永世不見。”安平看他:“真的?”“嗯。”安平這才把淚嚥下,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我乖乖的,就能見到姨娘了?”不等他回答,自己點了點頭,“乖乖的,就能見到姨娘了。”宋祁並不確定是否如此,可又不忍說不是。吃過飯,收拾完,一家人便一起去鬧市看熱鬧猜燈謎。京城與濱州的中秋並無什麼太大不同,平日裡沒什麼賽詩歌賞花卉的活動,畢竟沒京城的文人氣息那麼強烈,也沒那邊的人那麼悠閒,臨近邊城,能安居樂業得個溫飽就不錯了。但中秋為團圓節日,比起其他節日來總是來的珍貴,因此一定程度上來說,還比京城要熱鬧喜慶許多。安然買了盞小燈籠給安平,不知她怎麼沒了白晝的憂愁,也不吵著要姨娘,一如既往懂事,倒詫異她小小年紀這麼快就想通了。李瑾軒和宋祁在後頭走著,聊的甚歡。經過圖雲書鋪時,那店老闆瞧見了,便出來打了個招呼。宋祁微點了點頭,也沒停留。李瑾軒笑道:“你果真是書痴,也不常來這翠松鎮,卻連書鋪的老闆都認得你。”宋祁笑了笑:“來買過兩次書,店老闆記性好罷了。”安平步子快,拉著安然便往前面人堆裡鑽,奮力擠開一條路。等拽不動了,乾脆放手,自己往前頭跑,嚇的安然趕緊跟上。等李仲揚和沈氏瞧完一盞高懸頭頂的大燈,再往前看,就瞧不見兩人蹤影了。忙喚李瑾軒去尋她們。周姨娘這幾日做針線活做的眼睛都花了,只覺這燈火太過耀眼,十分不舒服想回去,往身邊看去,兒子李瑾良正在挑擔那買泥人,不由皺眉,都多大了還喜歡玩那些。等遮擋的人走開了些,卻瞧見他身邊還有個姑娘,正俯身細瞧那泥人,指了指一個彩色的,便見兒子取下給她。正奇怪他是哪認識的姑娘,再一瞧,那不就是柏樹嘛。倒沒想到伺候著伺候著有了感情了,她的兒子什麼時候給自己買過東西來著。做親孃的心裡微酸,轉念一想他也是到了年齡,身邊確實該找個人照顧著了。柏樹倒是不錯,雖然長的並不十分好看,可性子好又忠誠,拿來做通房丫鬟她也放心。當即沒再多看,和宋嬤嬤說笑去了。安然好不容易才追上安平,她人小跑的又快,差點跟丟,追上去便抓了她的小胳膊便拽回身旁,佯裝生氣:“不許亂跑啦,走丟了怎麼辦。”安平說道:“我認得路。”“可是有壞人怎麼辦?打不過的對不對?”“那我可以喊別人幫忙呀。”安然苦笑:“可要是碰巧旁邊沒人,就算有,又沒人肯幫呢?”安平想了想,笑道:“不會的,他們會幫的,因為如果他們有事,我也會幫呀。”安然看了她一會,笑了笑,心裡這般乾乾淨淨的,讓人不忍染上一滴墨汁:“四姐給你買吃的去。”安平更是高興,又喝聲往前跑“買吃的咯”,還沒跑兩步,便撞在前面一個婦人的腰上,那人立刻皺眉回頭罵道:“沒長眼嗎!”安然急忙上去,待見了那婦人,微頓片刻,才喚道:“堂姐。”安平躲到她後面,心不甘情不願的也喊了一聲堂姐。安陽瞧著她們兩人,又往後看看,沒見到別的二房人,輕笑道:“母親寫了請柬讓你們過去慶中秋,你們說沒空,現在倒好,還有空閒跑到這來看花燈。”安然實在是懶得和她客套。自從上回被拒門外,又被上門奪宅,連那城南口的人也指不定是大房指使的,她已窩了一肚子的氣,淡聲:“無心邀請,便有無心赴宴。你我兩家人都明白的事,又何必假情假意,嘲諷當有趣。”安陽氣道:“你頂撞我哥哥頂撞我母親,如今又頂撞我,你不過是一介平民,我可是縣官夫人!出言不遜,已可以將你投進大牢裡去關上幾日。”安然瞥了她一眼,拉過安平的手已打算走:“你若能這麼做,早就行動了,何必等到現在。”走到她身旁,又湊耳低聲,“你猜,如果我將你在京城做過的丟人事告訴你夫君,還有徐老爺徐夫人,他們會怎麼樣?”安陽渾身一震,抬手便要往她臉上甩巴掌,剛抬手便被人抓了手腕,狠狠推到一旁。徐家僕人忙扶住她,可衝勁太大,髮髻還是歪了些,等站起身,衣裳微亂,活似個瘋婆子。想罵人,卻見那推自己的是宋祁,話又咽下了。下人忙去尋在前頭賞鳥的徐保和,徐保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