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褚陽費了那麼多心血挑的草珠子就被她丟了……她扁嘴,不管,他氣她在先的,她沒錯。這一想心裡舒服多了,可趴在床上半日,飯也沒去吃。等夜深人靜,可以好好思索時,才覺懊惱。手腕空空落落,好像丟的不是珠鏈,而是他的一番心意,這讓她更加愧疚。怎麼會氣得連解釋都不聽,興許真相不是她所想的那樣?至少要聽他解釋的。想了許久,她終於穿鞋披好衣裳,從窗戶翻了出去,打算趁著沒人,去將珠鏈撿回來。已快臘月的晚風分外刺骨,水更是不用說了。柳雁剛下池子,就凍得哆嗦。這池子非池塘,並沒淤泥。而是專門挖來養魚的,底下鋪了青石,水也淺。可找了半天,就是差四顆,怎麼找都找不到,她記得分明是在這。苦想了好一番,直到那游來游去的魚在腿邊晃了好幾圈,她才恍然。當即掐住一條魚使勁晃,“是不是你吃了,你給我吐出來吐出來!”魚尾一擺,甩了她一臉的水,這一掙扎,就從柳雁手中滑脫,重回池子。柳雁不敢殺魚,否則非得就地解決了它,看看是不是它們吞了。可明早來的話,肯定早就化在魚肚子裡了。站在池邊好一會,直到打了個噴嚏,才哆哆嗦嗦回去。辰時剛到,管嬤嬤來請她起身。久喚不醒,進去叫她,才見她發起了高燒,忙請大夫來。壞事成雙,還不過中午,睡得昏沉的柳雁只覺身下溼膩,竟又來癸水了,頓時人就更是脆弱三分。因她染病不能出門,柳長安不好讓別人看見,免得壞了好友和妹妹的名聲,便一直沒找到機會將齊褚陽的信交給她。等柳雁病好,已經是六天後的事,癸水也剛走,照照鏡子,人竟瘦了一圈,看得她好不煩悶。待在家中太久,心中有事,想出去走走。管嬤嬤和一眾下人隨她出門,跟在後頭一側唸叨她。走一小段路就好,不要吹風。聽得柳雁心頭逆反,乾脆跑進街道人堆中,不過稍許就甩開了尾巴,這才覺得世間清靜了。今日是趕集之日,行人頗多,十分擁擠。柳雁怕被下人發現,也不敢出去。想著找個地方避避,卻有手抓來,拉住她的袖子,抬頭看去,就見著了齊褚陽。齊褚陽並非很久沒見她,可兩頰卻削瘦了許多,連唇色也不如素日似桃,看著嬌弱非常,“雁雁。”柳雁想收手,卻被他拉著往人群外走。直至走到巷中,了無人煙,齊褚陽才又說道,“我等了你許多日,你身體可好了?氣色並不太好,怎麼又跑了出來,不好好休息?”她微頓,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出現,可現在一出門他立刻就在了。那就是說等了很多天?方才聽來還覺聒噪的勸阻,從他嘴裡出來,卻又不同了。齊褚陽見她沉默不語,分明面上還掛著委屈,“雁雁,我知你生我的氣,可我不知你為何要生我的氣。你說出來,我若能解釋,我跟你解釋清楚,不要這樣生悶氣,對身體不好。”柳雁這才抬頭看他,想說些毒舌的重話,可離得近些看他的臉,才發現瘦了的何止是自己,連他的面頰也見清瘦,驀地有些心疼,嚥下那重話,偏頭說道,“我討厭桉郡主接近你,可你為什麼就不能離她遠點?”齊褚陽皺眉,“我如何有親近過她?”柳雁咬牙,大聲道,“她送你匕首了,你還貼身放著!”齊褚陽見她面頰霎時通紅,委屈得要哭的模樣,抓著她的手更不願放開,“那匕首不是她送的。”“騙人,掌櫃說匕首隻有兩把,另外一把就是給代親王家的買走的。”“代親王府就只有桉郡主麼?”齊褚陽這才明白原來她是吃醋了,還差點將他冤枉死,“是世子送的,他視我為友,你又不是不知道。”柳雁一愣,在眼眶打轉的眼淚立刻忍住了,“真的。”“真的。”齊褚陽見她窘迫,笑笑說道,“原來是吃醋了。”柳雁瞪他,“才不是。”齊褚陽拿袖子給她擦臉,“雁雁,你要信我,無論發生什麼,都要信我。要是真的有什麼事,也要跟我說,不要悶著。否則你不說,我不知,日後真有什麼誤會怎麼辦?”“這種事怎麼好意思說。”“那比誤會更好麼?”柳雁默了默,“搖頭……不好,一點也不好。我每日每夜都在想,萬一你真的跟桉郡主好了,我怎麼辦……”鼻子驀地酸了,病了幾日,意志好似也弱了許多。齊褚陽幾乎忍不住俯身要抱她,到底還是剋制住了,“別哭。胡思亂想什麼,我就這麼不能讓你信任麼?”柳雁討厭極了這樣的自己,可就是不能抑制。孃親說的果然沒錯,姑娘一旦情竇初開,就要悲喜交錯的。她開啟隨身不離的荷包給他瞧,裡頭躺著她尋回來的草菩提,“我只找到了十八顆,剩下四顆不見了,你不要罵我。”齊褚陽問道,“你不是把手鍊丟到池子裡……”他臉色一變,“你下水去找了?”“嗯。”“找了多久?”“不久。”齊褚陽聲音微沉,又重複道,“多久?”“一、一個多時辰……”齊褚陽又急又氣,“所以你才染病?”他的語氣一重,柳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