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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白在裡頭沒先看見他,阿萱瞧見馬車眼熟,等看了來人,心下暗喜,喚了方白,一同出去接他。柳定澤進了店裡,沒有看見韓氏,問道,“娘呢?”阿萱說道,“剛用過早飯,娘在裡頭洗碗。”知他來的用意,又道,“笑笑吵著要買糖人,青青帶她去買了。”方白說道,“就在鋪子出門左拐不遠處。”柳定澤也不是個喜歡故作寒暄之人,同他們告辭,就直接去找方青了。早市人並不少,見行人越發的多,他便越是不安。柳雁跟在一旁已能感覺得出,四叔心底還是擔心四嬸的,並不是真要生她的氣。指不定今日祖母那樣說,正好給了四叔臺階下。柳定澤很快就瞧見了方青,那大肚子在人群中實在是太顯眼。無論何時看去,都覺妻子神情淡然,像隱於市的大隱,甚少有喜怒哀樂。想到那日她哭求自己改過的神色,著實讓他懷疑,自己可是真的做錯了。柳笑笑正等著自己的兔子糖人,趴在捏糖的木箱子上看得明眸未動。好一會才抬頭說道,“娘,爹爹他最喜歡吃糖人了,我們買兩個好不好?”方青知道女兒掛念她父親了,只是怕自己生氣,不敢道明,這分明是在說——買了兩個,一個送回去給爹爹。她淡聲道,“笑笑吃就好。”柳笑笑一計不成,滿眸失落,她真的很想回去。可一提起這事孃的臉色就變,等她鬧了,又自己躲房裡哭。夜裡和姥姥一塊睡,姥姥就跟她說她娘小時候的事,如何被人欺負,養成了那樣淡漠的性子,讓她不要惹孃親生氣,要乖乖的。所以哪怕是很想很想父親,她還是不敢直說,也不敢再鬧。娘生她時受了很多苦,如今不能再惹娘生氣了。柳雁見柳四叔定步不前,只是往那邊看著,看了半晌,等看見笑笑接過糖人,忽然就見四叔轉身走了。她好不詫異,跟上前問道,“四叔,你不接四嬸回家了麼?”柳定澤說道,“嗯。”“為什麼不接了?”柳定澤沒有答話,他突然懼怕上前,無由來的懼怕。柳雁再叫不住他,柳定澤已快步離開,進了人群中。方青下意識往一側看去,只見人潮洶湧,並沒看見認識的人,更沒有她在等的那個人。可方才分明感覺到了……柳雁一路追著四叔,回了方家說不在,回到家裡,進門就問管家,管家也說不在,簡直要急死她。管嬤嬤見她跑得額上有汗,安慰道,“四爺不是往日那會走丟的四爺,況且還有常六跟著,姑娘不必擔心。”擔心也沒用,柳雁真不知誰才是做長輩的,四叔真不讓人省心呀。正感慨著,身後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她轉身看去,只是瞧見馬車,已經知道里頭坐著的是誰。她頓步看著那從車上下來的,倒讓一旁的管嬤嬤心中疑惑,怎麼這回姑娘見著桉郡主這樣平靜了。桉郡主從車上急急下來,柳雁已經走下石階。正面對上,桉郡主已說道,“薛院士被關進天牢了。”柳雁神色微怔,木然答道,“嗯,我知道。”桉郡主詫異,“你怎會知道?我剛從宮裡聽了訊息就趕過來了。”“猜的。”柳雁深吸一氣,冷冷寒風入了肺中,刺得渾身冰涼。從那天薛院士說不讓學術殺天下,不讓皇權殺天下時,她就知道薛院士這次回來,絕非僅僅是回來而已。以死明志,以最決絕的方法來完成心願。桉郡主不知她是怎麼猜到的,任誰都沒有想到,聞名眾國,在大殷頗有名望,可以號召天下士子的人竟被聖上以大不敬的罪名關進大牢。若天下士子聯名上奏,對大殷絕無好處。柳雁已走到她近處,說道,“陪我去喝杯酒吧。”管嬤嬤動了動唇,到底還是沒說話,姑娘今日……很不對勁。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柳雁還記得當初和薛院士初次相見時,他問自己可知道書院學規,又問為何會有此學規。她道明書院的學規是“不許議論朝政,裁量人物”,薛院士卻沒有繼續,轉而問了其他的事。那時薛院士想告訴她的,實則是讓她自己去理解為何要立此學規。可過了這麼多年,她才恍然當初。溫酒入腹內,入春日暖陽,窗外卻還在呼嘯著寒風。“太后臨終懿旨,讓宣平侯輔佐聖上,誰想聖上卻在太后仙逝後,立刻罷黜女官制。”“大殷國連年征戰,成年男子銳減,女子若能為官,定是大殷之福。”“聖上逆天下而行,違背太后懿旨,為天下人所不恥。太子賢德通事理,也如草民一般,願遵太后懿旨。”“……”桉郡主將薛院士在大殿激辯的話轉述給柳雁,只是她人在後宮陪皇后,知道的並不多,聽太監傳達了幾句,記在了心底,想著要跟柳雁說。柳雁一字一句聽完,一壺酒也不知不覺喝完了。桉郡主蹙眉說道,“我當真不知為何聖上已無多長時日,薛院士卻偏要這個時候來說,等太子登基,再請上奏豈非很好?”“他就是聽聞聖上病重,所以才回京。”柳雁又拿起剛溫好的另一壺酒,倒滿杯中,“太子雖然是太子,但聖上年事已高,膝下皇子皇孫眾多,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