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菲咬牙沒答。男子低頭細細看她,笑道,“好個漂亮姑娘,跟你一樣,日後定是個美人兒……”不等他說完,鄭素琴瞪了他一眼,“這是我女兒。”男子笑得尷尬,不好再捉著她的手,聲音溫柔得很,“我改日再來看你,記得時辰給我開小門。”鄭素琴擺擺手,讓他走了。柳芳菲見男子不敢多言便走,就知這人跟母親以前的男人不同。以前那些男的,冬瓜裂棗,肥頭豬腦的模樣,對母親也是汙言穢語,下流極了。可他卻生得俊朗,還對母親客客氣氣的。她能想通的只有一點——往日母親要靠男人賺錢,而今是母親給錢這男的。鄭素琴見她像黑臉神站那,沉聲,“以後不許隨便過來。”柳芳菲咬牙,“你把爹爹養你的錢,拿去養別的男人!”鄭素琴愣了愣,抬手要掌她的嘴,一想要是打傷了讓柳家人瞧見,問起緣故,將她的事捅出來怎麼辦,這才收手。撇撇嘴說道,“難不成你要娘守活寡麼?老孃可不想立個貞潔牌坊。這本就是你爹欠我的,娘拿去享樂有何不對?”“娘。”柳芳菲急得要哭出聲,“你怎麼能對不起爹爹?”她不肯叫柳定澤爹,可並不代表她不承認這人是她爹。況且……他當真待自己不錯。想到孃親竟這樣背棄父親,她就覺得難受。鄭素琴冷笑,“爹?他是你爹,不是我丈夫。柳家沒將我當人,那我為何要替他們守貞潔。這銀子,是他們該給我的!”“你要用便用,女兒不曾攔過你,可如今你太過分了!禮義廉恥娘你懂嗎?”鄭素琴勃然大怒,“禮義廉恥?在書院唸了點書就跟娘說教了,你就不怕遭雷劈麼?娘若是懂這些,你早餓死了!你總會瞧不起我的,那倒不如現在就斷了關係,做你的柳家千金小姐去,娘就是這麼下作,不會改了。你瞧不順眼就找那死老太婆說去,娘立刻吊死給你看!讓你乾乾淨淨的做大小姐。可你別忘了,你就是個青樓舞姬的女兒,一輩子都是,哪怕我死了,你也是。想撇清這關係,下輩子吧!去投個好人家,不要跟著娘這種不知禮義廉恥的人!”字字似帶血帶刺,柳芳菲怔神看她,淚滾面頰,“女兒瞧不起娘,女兒也知道您受的那些苦。可是娘……如今不一樣了,您不用再受苦了。哪怕您不能進柳家門,我和哥哥還是會疼您的。可如果讓柳家發現這事,肯定不會輕饒您的。娘,您聽女兒的勸吧。”鄭素琴風流快活慣了,往日是不情願賺這髒錢,她又能有什麼本事?可如今她有了銀子,總想著將當年的不情願以別的方式洩恨在別人身上。這也改不了了。不過女兒說的沒錯,要是讓柳家知道,她就沒這安逸日子過了。驚怕下人聽見,她拉著女兒進了屋裡,關上門,軟了聲音說道,“娘聽你的就是,哭什麼。”柳芳菲睜著淚眼看她,“當真?”“自然是。”鄭素琴笑笑摸她腦袋,又抱了抱她,“別哭,讓下人聽見多不好。”說罷抬手給她擦了淚,又洗了臉帕給她抹臉。柳芳菲是信她的,騙她做什麼?無論如何,總算是不覺得那樣難受了。“對了芳菲,四太太的茶喝完沒?”柳芳菲拿著帕子擦淨臉,“約莫快喝完了吧。”“娘說什麼來著?讓你好好看著,要是沒了就來拿呀。”鄭素琴走到窗臺下,開啟木箱子,從裡頭拿了個鐵罐子出來,倒了許多茶葉在紙包裡,折得很是齊整,“記得拿回去。”“嗯。”“還記得娘跟你說過的話麼?”“記得,這是芳菲送她的。”鄭素琴笑道,“對,你呀,身為女兒,要好好孝敬她。她不是說這茶香,喝著可安神麼,你可得上點心,別讓她覺得你疏忽了。這茶不能斷,可不能讓別人去添茶葉,擋了你的孝心。”柳芳菲抬頭看她,“她不是我娘,我也不是她的女兒,我只有娘你一個。”鄭素琴拿著鐵罐子的手勢微僵,柳眉輕微高揚,面上依舊帶笑,“娘也只有你一個女兒。”柳芳菲心下歡喜,真想留在這。可鄭素琴不許,天色還沒黑,就讓她拿著紙包回去。囑她定要放方青的茶罐子裡,別忘了。柳芳菲拿著茶葉回到家裡,去跟老祖宗請了安,才回院子,很是不願地敲了方青的房門。可開門的卻是柳定澤。見到他,又想到母親紅杏出牆的事,竟羞愧得說不出話。柳定澤蹲身問道,“芳菲你怎麼了?翰翰早就回來了,你去哪玩了呀?”柳芳菲不敢和他說話,把茶葉塞他手裡,“給母親的。”說罷就走了,像逃跑一樣。女兒還是不親自己,柳定澤略覺失落,沒法習以為常。他拿著茶葉進屋,找了找見茶葉罐子放在桌上,過去想裝好,讓媳婦誇一誇他。誰想步子沒走好,整個人往前傾倒,手裡的茶葉像飛雪嘩啦飛散出去。柳定澤摔了個大跟頭,臉和鼻子都撞傷了,疼得他捂臉趴在地上緩了許久才爬起來。手撐在地,只覺有東西刺著了手,撓撓頭往旁邊看去,嚇了一大跳,“茶葉!”散著幽幽茶香的茶葉散了滿地,他想偷偷撿起來當做什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