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只是……常惡為伴,赤心不存;常善而行,福貴相隨。方青喜歡的從來都不是自己的權勢,更不是因他柳家的家世而歡喜他,只是因為他有赤子之心。哪怕他痴傻,哪怕他不能護她周全,可善心猶在,她便覺他沒變。恢復心智後的他,只是頂著柳定澤的名字而活的他,並非她當初所喜的人。為惡過多,也定不會善終。這個道理他懂,更明白。可仗著日益膨脹的權貴,他不懼怕那些憎恨他的人,所以漸漸那報復就變質了。變成了他痴傻時最討厭的一種人,一種靠著自身的優勢而肆意欺負他人的人。遲早有一日,他會被自己毀了。“爹爹?”柳笑笑見父親沉默,更是害怕,“爹爹?”柳定澤緩緩回神,俯身抱起女兒,“爹爹再不會和你娘吵。笑笑……往後要聽你孃的話,不要再忤逆她。你娘……比爹爹會教你。”柳笑笑拼命點頭,只要孃親不疼了,她一定會乖乖的。&&&&&&三月十五日,女子科舉如期舉行。科舉並不在這年,只是新皇為表關切,專門在這年開了女子科舉,不與男子同考,但最終排名不以殿試為準,以一次考試定名次。入貢院兩日,考策問、經義、明法、詩賦等四門。柳雁早早就起來了,跟祖母問安時說道,“祖母,雁雁今日要去參加科舉了,要離家兩天,您不要掛念雁雁。”老太太“哦哦”應聲,又握了孫女的手說道,“可要得了功名回來,考個狀元好不好?”柳雁點頭,“聽祖母的。”初春已行了笄禮的她,梳起了垂掛髻,髻上綴以珠花,額前劉海及眉,俏皮可人。俊俏的臉上滿是自信,用早食時,滿桌人都不提科考的事,怕她慌張。倒是柳雁抬了俊眉,看著不自在的眾人,笑道,“我定會考個狀元回來的。”高傲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滿桌人卻無一人覺得這無可能。想著——柳家又要出個狀元了,還是個女狀元!☆、 綠芽(二)綠芽(二)女子科舉重開,來參考的人比起往年科舉來,並不算多。貢院翌日計得來者一百二十七人,交卷者一百一十一人。因是一試定名次,閱卷需仔細謹慎,因此放榜稍晚,在半月之後。柳雁從貢院出來,回到家就先泡了個熱浴,真不知那些男子在貢院吃喝三日不洗,就地解決是如何做到的,這兩日差點沒把她難受死,簡直比考試更讓人難以忍受。洗完身後一覺睡到天亮,第二日起來如常去請安。柳家見她鎮定自若,才問她考的如何,答之並不難,又都不意外。一家人正等著四月一日放皇榜,突然皇后召了李墨荷進宮,等她歸來,面色已是不好。趁著晚食前刻,說道,“皇后今日召我進宮,跟我提了一件事,是關乎元實的。”柳長安已是弱冠,男子弱冠取字,便取字元實。一聽後宮的人談及自己,柳長安問道,“何事?”李墨荷嘆道,“你可知魯陽公主?”魯陽公主楚英媚是皇上和皇后幼女,排行第十,冊封魯陽公主,年十六。自小聰慧,深得寵愛,性子養得驕橫。柳長安也略有所聞。“知道的。”“也不知她在何處瞧見你了,屬意於你,跟皇上皇后提了要你做駙馬。”柳長安心頭咯噔,仔細一想,唯有是前日進宮和三皇子見面,進了後宮時被她看見了?他說道,“我和郝家姑娘已有婚約,五月便要完婚了。”他心儀郝姑娘,本要年後完婚,誰想先皇駕崩,拖了三月。前幾日才定好日子,就在五月初成親,誰想竟出來個公主。柳雁知道哥哥喜歡那郝姑娘,也說道,“哥哥若做了駙馬,就不能參政了,這不是斷了哥哥施展抱負的念想麼?”素來自在慣了的殷氏也道,“這話說的不錯,那魯陽公主可是個脾氣大的人,要是真進了我們柳家,柳家家風甚嚴,規矩又多,只怕難伺候。又怕她規矩更多,我們全家都得陪著她。”李墨荷又怎會不知這些,讓她做公主的婆婆,她也擔憂。而且說句實在話,她這婆婆,見了公主還得跪呢,想想就覺膝頭疼。柳定義默然許久,才道,“皇后決意如此,魯陽公主也知你已有婚約,因此道明郝家姑娘過門也可,做平妻無妨。”平妻本就是個笑話,除了常年奔走在外的商人,誰會倒騰出平妻這種事。既不被官媒承認,更為民間不恥。公主此話一出,不就是讓郝家自己退親麼?誰敢跟公主平起平坐。哪怕是柳家願意,郝家也絕不會去觸黴頭。素來好脾氣的柳長安也是冷笑,“十公主當真可笑。”柳定康說道,“你與郝姑娘先有婚約,哪怕是抬進門來做妾,公主也無話可說。”殷氏啐了一口,“這不是委屈人家麼。本是做妻的,結果要做妾,頭上還有個公主正妻,日後定不會快活。”“可他們兩情相悅,難不成真這麼算了?”柳雁已是心覺可惜。哥哥雖然沒什麼大才能,但要他頂著駙馬的頭銜過一世,也著實可惜。進士出身的哥哥在翰林院中勤勤懇懇,連父親也有讚語,經這一遭,卻要離開翰林,從此做人家口中依傍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