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緊關,下人敲敲門,得了裡頭應允才請柳雁進去。進了裡頭,就看見好友在那書桌上練字,滿滿一桌都是宣紙,每張宣紙上都工工整整寫了字,掃一眼約莫足有五六十字。柳雁見她執筆埋頭,也不抬頭,負手上前,打趣道,“果真進了書院就不一樣呀,這就開始偷偷用功了。”宋安怡半會才抬頭,遮遮掩掩道,“不用功要挨先生戒尺的。”柳雁見她雙眼通紅,躲躲閃閃,當即問道,“你又被人欺負了?”宋安怡想說不,可對著好友,忍不住點了點頭。柳雁看看那紙上的字,稍稍一看就知道了,是《孝經》。宋安怡瞧瞧外頭,房門還關著,屋裡沒下人在,才低聲道,“祖母病了,病得不輕。我爹去了廟裡燒香,方丈告訴他需齋戒三日,以孝心感動佛祖。繼母知道後,就讓全家上下都不許吃葷菜。可是昨晚丫鬟告訴我,繼母一人去了南風酒樓吃肉,還不許她說。”柳雁只覺嫌惡,“難怪別人別人說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就是這種人了。”宋安怡已見過太多太多次,都有些麻木了,“嗯,我怕佛祖覺得我們不誠心,不保佑祖母。所以我去告訴爹爹,爹爹就質問她。”柳雁不用她說也知道到底是誰贏了,這一壘高的《孝經》不是最好的答案麼。“她說她沒有,還說我汙衊她。然後她讓管家找了那個丫鬟來。”柳雁抿嘴,“那丫鬟說她沒有說過那些話對不對?”宋安怡詫異,“雁雁你怎麼知道?”“因為管家是她的人啊。”柳雁氣道,“就不該讓管家去請,得自己去。我來了幾回,管家都對你繼母卑躬屈膝一臉奴才相,不用想也知道他是聽誰的,更何況月俸不是你繼母發麼?管家去找丫鬟時,肯定威逼利誘了,所以她否認一點也不奇怪。”丫鬟沒作證,那錯的就是宋安怡,扣上挑撥離間的罪名,無怪乎宋保康要罰她抄書。宋安怡被她說得落淚,又委屈又膽怯,“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佛祖不保佑祖母。”柳雁知道她跟宋家老太太的感情,老太太要是真沒了,宋安怡往後的日子只會更難過。她軟聲安慰她,又恨恨想那魯氏的虛偽麵皮當真是摘不下來了麼,可恨至極。“宋宋,別寫了。”柳雁搶了她手中的筆,丟到一旁。宋安怡急了,“不行,要寫上三遍,不然爹爹要罵的。”柳雁偏是不肯,唇角彎彎,“誰被罵還不一定呢。”宋安怡眼眶裡還有淚,聽了這話驚了驚,淚又抖落了,“雁雁你要做什麼?你可別衝動去給她下絆子,她會記恨你的。”“我哪裡會那麼做,放心吧。”柳雁還是不許她拿筆,“去洗洗手,陪我玩吧。宋伯伯知道我來了,總不會高興你冷落我。”宋安怡想想也是,“我去讓下人打熱水來洗手,等會和你下棋。”柳雁點頭,“嗯嗯。對了,我還得讓嬤嬤去拿我的小包袱,今晚要換洗的衣裳都在那。”說罷跟在她一旁,等她開了門,柳雁便將管嬤嬤叫了進來。下了三四盤棋,兩人都覺乏味,柳雁就跟她說自己是如何從立春升了驚蟄的,聽得宋安怡更對這好友驕傲,“雁雁最聰明瞭,連桉郡主也比不上。”說到桉郡主柳雁倒想起來了,“說起來也很久沒見她了,去赴宴也沒見著。”宋安怡好奇道,“雁雁你關心她呀?”“我才不是關心。”柳雁撇撇嘴,將手中的果仁嚼碎嚥下,“就是久沒見她到處跑,有些奇怪罷了。”宋安怡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對了,齊家哥哥不是常去王爺府麼,問他總會知道吧。”“不問。”柳雁可不要齊褚陽誤以為她是在關心桉郡主。不過是因為對手突然消失,讓她倍覺無趣罷了。兩人說了會話,下人就傳快開飯了,請她們移步。柳雁聞言,將剛剝開的果仁放回碟子,輕輕鬆鬆下了小榻,拍拍手,“吃飯咯。”宋安怡不知她高興什麼,不過是吃個飯而已。魯氏命人先將飯菜一一挑揀,自己親自送去宋家老太太房裡,以表孝心,令宋保康大為滿意。柳雁出來時,飯菜還未端上,宋保康見她便先行說道,“安怡的祖母身體不適,不能一同用飯。再有,佛祖有靈,囑我們不可見葷菜,素食三日,因此得委屈你了。”柳雁乖巧點頭“嗯”,末了俏眉擰起,“不能見葷麼?”宋保康笑笑,“對的。”“那為什麼……”柳雁歪了歪腦袋,“可是我……”宋安怡好奇看她,方才不是跟她說過這事了麼,怎麼還是初初聽的模樣。宋保康說道,“雁雁有何事要說麼?”柳雁回了回神,搖頭,笑道,“一定是我奶孃看錯了。”宋保康越發奇怪,“但說無妨。”柳雁小心說道,“那我可說了呀……不是素食三天麼?可昨天嬤嬤告訴我,她在南風酒樓瞧見伯母吃葷菜呢。”宋保康頓時說不出話,宋安怡也驚異了,那她剛才怎麼不說?“可是真的?”柳雁搖頭,“我也不知道。”偏身問管嬤嬤,“是宋宋的母親麼?”管嬤嬤彎身答道,“定不會看走眼的,您昨日說要吃那裡的烤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