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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撒謊。”柳雁從她膝頭下來,心已經揪緊,“雁雁問您,若左邊是您的孩子,右邊是雁雁,你要讓誰坐你腿上?你會抱著誰?”李墨荷沒想到她竟問了這樣一個刁鑽的問題,只是遲疑稍許,柳雁已知道答案,不知為何突然明白她再怎麼樣,都不是自己的親孃。不過是因為這繼母沒有她的孩子,所以才疼她。等有了孩子,也會跟宋宋的後孃一樣,不疼她,嫌棄她。只是時日問題罷了。只是想想就覺難過,背身不再看她,大步往外走。李墨荷見她落寞轉身,起身往前,輕捉了她的小小胳膊,也不知如何是好,“雁雁……”柳雁甩開她的手,埋頭往前走,等出了屋子,迎著夜裡寒風,走得更快。李墨荷追到門口,步子太急,絆在門檻上,下人來不及攙扶,眼睜睜看著她摔在地上。等扶起了她,那雙掌已經擦破了點皮。柳雁一聲不吭跑回自己屋裡,許是外頭太冷,將要奪眶而出的淚都凍幹了,全都嚥了回去,總算是沒有不爭氣地哭。管嬤嬤隨後跟了進來,關上冷風灌入的門,上前將她丟掉的暖爐放回她懷中,拿手捂著,滿臉心疼,“姑娘這又是何苦呢?太太她遲早是要有自己孩子的。不過嬤嬤瞧著,她也不見得會不疼您。”“我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為什麼她不可以?我不過是她如今沒有孩子時拿來打發時日的人罷了。”柳雁話音冰冷,心更覺悲哀,“我於她,沒有私心。可她於我,卻是有私心的。”管嬤嬤暗暗嘆氣,雖然她平日都是認定柳雁說的話做的事是對的,但同為年為婦人,卻不能將這事想得太片面,“嬤嬤不知姑娘懂不懂,只是生下自己的孩子,是女子夙願,與私心真無關係。”柳雁並不懂,她不過是個以赤子之心待人的孩童。管嬤嬤說道,“嬤嬤也疼著姑娘,說句不恭敬的話,仗著餵過您兩口奶,就暗暗將您當做了女兒來疼,而非主子。可是嬤嬤也疼自己的孩子,即使您敬重嬤嬤,嬤嬤也還是會生兒育女。”這話聽來,更讓柳雁不解,“可我真將她當做孃親,為何她不能真將我當做女兒?生孩子不是很疼麼?隔壁嬸嬸上個月痛叫一晚,都將我嚇著了,那樣疼,為何還生?”管嬤嬤苦笑,“對啊,姑娘說為何痛得命都要沒了,偏還是想自己生一個?”柳雁動了動唇,一時語塞,半晌極不甘心地說道,“因為愚笨。”見她還要說,生怕被嬤嬤說動,認可了李墨荷要生孩子的事,捂了耳朵用身子將她往外推,“不聽不聽,嬤嬤是同她一夥的,雁雁不聽。”管嬤嬤架不住她發脾氣,連忙出去,關了門讓她快些梳洗睡下。柳雁又將耳朵捂了好一會,才鬆開了手,坐在床邊發呆。最後還是沒想明白,想去跟嬤嬤問個仔細,可卻拉不下面子,最後作罷,自個生悶氣。&&&&&柳定義今晚比平日回來稍早,進了屋裡李墨荷就聞到了酒味,還喝了不止一點。輕聲問了話,才知道他去了國公府,又被叫住喝酒了。酒喝多了,雖不至於醉倒臥榻,可精神還是有些恍惚。李墨荷讓人端了熱水,擰乾帕子給他洗臉擦拭,好讓他舒舒服服睡下。柳定義靠在床柱半日,等那在身上忙活完的溫熱帕子離去,才覺恢復了些意識,睜眼往那看去,就見有人俯身在他面前,給他背後又墊了個高枕,更是舒服了,“這些事,讓下人來做就好。”“伺候您不是妾身的本分麼?”李墨荷心底不願讓那些僕婦婢女進來,給他擦身子,她也不是什麼嬌寵大小姐,這些事她能做。在柳定義聽來這話卻很是舒服,李墨荷又道,“小酒怡情,喝多傷身。二爺總是這樣喝,不好。”“盛情難卻,見了同僚,高興罷了。”柳定義又閉上有些發燙的雙眼,“我們每每征戰回京,都要這樣無所顧忌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說不定哪一日,就只能在對方墳前敬酒了。”李墨荷聽得心頭一涼,伸手捂了他的嘴,顫聲,“二爺不要說胡話。”手就覆在唇上,還帶著熱水的溫暖,軟軟的很是讓人喜歡,這擔憂的腔調更是能化了鐵漢的心。柳定義又緩緩睜眼,將手握進掌中,“娘給我算過八字,命硬著。”李墨荷執拗道,“那也不能胡說。”柳定義笑笑,“好,不說,不說。”李墨荷鬆了一氣,因丈夫是守衛邊城的將士,她聽不得晦氣的話。坐下身給他捶腿揉肩,“乏了麼?可要就寢?”“嗯。”柳定義愈看愈覺她溫柔可人,想拉入懷中,李墨荷從他眼裡看出慾望,低聲說道,“還沒梳洗,二爺等等……”柳定義眉頭微擰,“都這個時辰了……”李墨荷說道,“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不見了好幾日,讓人去找還沒音訊。方才雁雁來了,又氣惱我。我呆坐了許久,一時忘了。”“我見家裡下人也沒少幾個,京城這麼大,你就只派那麼幾個人去找,難如登天。等明日我讓人去打聽,很快就找著了。”柳定義繼續說道,“我說了,你若有事,找我便是,為何總要這樣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