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定康急匆匆趕到母親那,一進門就跪下認錯了。老太太擰眉道,“下人說時我以為是他看花眼了,可你既然先承認了,那也省得我問。只是你要納妾就納妾,何必這樣遮遮掩掩的,不怕傷了阿喜的心麼?”老太太不便供出管家,只說是下人。可這下人二字,也讓柳定康好不驚訝,“什麼?同母親說這事的,難道不是阿喜?”“這事為娘怕她知道,只悄悄叫你來,若她知道,不早鬧開了。”柳定康啞然,一時說不出話來,母親是個直心腸的人,是不是騙人一眼就瞧得出,如今分明不是在說假話。那他豈非是誤會妻子了?這一想,懊悔不已,急著要出去,老太太不知他們吵過一回,喊住了他,“你等等。”“娘,兒子有急事。”老太太不滿道,“你急什麼,連同為娘說話的空都沒有。”柳定康弱聲,“兒子以為是阿喜告的狀,方才進來時,衝她發了火,只怕她現在滿腹委屈了。”老太太連聲道他糊塗,又很是惱怒,“你既然如此怕她疼她,為何要沾花惹草,又弄出個孩子來?”柳定康遲疑稍許,才道,“兒子也不是故意的……那日和同僚喝酒,喝得醉醺醺,等醒來時,就同春華行了好事。誰想她就這麼懷上了……難不成要兒子給她落胎,那未免太造孽。”老太太臉色一變,“難道那春華也是青樓女子?”柳定康忙擺手,“是邢大人府上的丫鬟,還是邢夫人的陪嫁丫鬟。邢夫人將春華送給我,我總不能不要,更何況還要了人家的身。”老太太揉揉眉心,“快去安撫安撫阿喜吧,你真是糊塗啊。”柳定康訕訕應聲,急忙出去尋妻子。回到院子,就見平日伺候殷喜喜的婢女站在那,見了自己便說道,“三爺,太太她帶著少爺姑娘回孃家去了,還讓奴婢給您捎句話……”柳定康腦袋一嗡,怎麼脾氣還是這樣拗,當真不會改了,“太太說什麼了?”婢女不敢瞧他,低聲,“太太說……太太說,讓您別去煩他們娘仨,要是敢來,她就、就吊死在房裡。”“……”柳定康心裡一涼,完了,連哄都不要他哄,這是真生氣了。這一想,腸子都快悔青了。&&&&&柳雁晚上用飯時沒見著三嬸,才知道三嬸帶著堂哥堂姐回孃家回去了。用過飯後回到房裡,管嬤嬤早早聽了些傳聞,同其他下人說時,柳雁也聽得認真,他們說著說著,自己也訝然了,“三叔竟這樣大膽,三嬸肯定要氣瘋了。”“可不是,鬧得三房的人都知道了。”管嬤嬤嘆道,“而且奴婢瞧,三太太是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了,三爺這事兒太過了。”說著,想到柳雁,她這最疼的姑娘,眼眸微紅,“希望姑娘日後別遇著那樣的人,要新人進來,明著就好,這樣有了身孕再帶回來,別提有多堵心。”管嬤嬤本不該同個小姑娘說這些,可一時嘴快,又真是擔心,便說了。柳雁確實不太懂,可若是將事情換到她爹爹和孃親身上,也為三嬸所遭遇的難過。她也不喜歡常姨娘和顧姨娘呀,雖然顧姨娘人挺好,可她心底期盼的,就是爹爹只有孃親一個,只有她和哥哥兩個孩子。不是討厭庶出的兄弟姐妹,只是想獨佔父親母親,只想要一家才四口人罷了。她抬頭問道,“嬤嬤,以後雁雁也要同那麼多人一起住麼?不能就一家四口麼?”管嬤嬤頓了片刻,俯身說道,“只要姑爺待姑娘一心一意,便能。”“那怎樣才能一心一意呀?”管嬤嬤總算打住了,這話可不能和她亂說,人還小,若是說了,要說她這千金小姐不要臉的。同她理了理衣襟,笑道,“就是對姑娘好,日後會遇著的。”嘴上這麼說,可自己也不信,這世上會有這樣的男子?福氣再大的姑娘,也怕是碰不見的吧。仔細想想,她倒是想起個人,那齊三爺唄。齊夫人還未嫁與他前,他倒是個風流人。娶了齊夫人後,意外地安分起來,夫妻兩人鶼鰈情深。可惜福薄,早去了。齊三爺不就一直沒娶了?連個妾侍也不要。不過她活了這麼久,就只見著一個齊三爺,其他男子可都……越想,就越心疼她奶大的這孩子。要是招婿的話,興許就不必愁了。不過柳家男孫眾多,哪裡會讓姑娘去招婿呢。柳雁仍是不解,大人說話總是問多了便吞吞吐吐,一點也不痛快不坦率。她撥了撥垂落的髮帶,又見著一顆珠子滾到凳子腳下,便過去拾起。珠子的冰涼在手中散開,她頓了頓,“嬤嬤,你說我如今這麼喜歡這個孃親,是不是很壞呀?我親孃會生氣麼?”管嬤嬤蹲在她一旁,輕撫她的背,還將她當做嬰兒那般,“怎麼會,你歡喜她便歡喜。”柳雁點了點頭,“我也覺得親孃會高興的。”她小心將珠子放回原地,這才站起身,“我去找孃親說話。”管嬤嬤和兩個婢女跟在她身後,面色溫和看著她,盼著日後她嫁了,能將自己帶去,好伺候她一輩子,不斷了這奶母情分。冬日的晚風有些刺骨,颳得整個院子除了樹葉窸窣聲,便聽不到其他聲響了。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