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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時經過繡莊,見新出的幾匹蘇繡很是別緻。淡紫色布上應景的繡了點點梅花,色彩是蘇繡一如既往的清雅,繡工細緻,設色精妙。瞧著喜歡,讓繡娘小心裁了兩根髮帶。柳雁今日上堂心不在焉,總想著那兩個小哥哥小姐姐,正走著神,額上忽然捱了一記輕敲。她抬頭看去,先生手執書卷,盯著自己。她訕訕一笑,“您讓我背的書,我都會背啦。”方青的聲音不急不緩,“那是不是你桌上的那五本書都會背了?”柳雁搖搖頭,方青便道,“止於此,滿足於此,是求學大忌。學無止境,總因外界的事而亂了本心,將現今該做的事放在一旁,不可取。”“雁雁知道了。”柳雁特地加了一句,“先生懂的道理真多。”方青板著臉道,“別總誇先生,先生想看的,是你真明白這道理。”柳雁點頭應聲,可總覺得,今日先生也有心事的模樣,可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快至正午,方青素來是不在柳家用飯的,收拾好筆墨準備回去。出去時見柳雁去淨手了,管嬤嬤等在那。同她問了好,走了幾步又頓下步子。管嬤嬤是個眼尖人,微微彎身,“方姑娘有事麼?”方青猶豫片刻,問道,“那個……聽聞有個婦人領著兩個孩子來柳府認爹?”管嬤嬤意外道,“外頭已傳開了麼?”方青頗覺尷尬,“是我多嘴了。”管嬤嬤敬重讀書人,願意和她多說幾句,“這又不是您傳的。事情是不假,不過孩子不是二爺的,我們二爺可不是那種會招惹不三不四女人的人。”方青問道,“那是……”管嬤嬤低聲道,“是四爺的,沒跑了。”方青眸光微暗,哦哦了兩聲,“那我先告辭了。”“先生慢走。”目送方青一瘸一拐地離開,管嬤嬤嘆息,模樣長得俊秀,可惜了那腿……若是不瘸,性子也不這樣孤清,早就嫁為人婦,孩子都生了倆吧。柳雁洗手歸來,被告知方青已經走了,微覺奇怪,平日兩人會一同結伴出去,她是要送到大門口的,今日竟先走了。管嬤嬤說道,“方才先生問起了四爺孩子的事。”“先生竟會問這些?”柳雁頗為詫異,那連自己穿什麼,吃什麼都從不在意如仙人般無念無慾的女先生,竟會問這個,真真是不可思議了。到了用飯時辰,柳雁去前堂用過飯後,準備回屋午歇。李墨荷牽著她回房,柳雁問道,“爹爹等會回來麼?”方才柳定義差下人送話來,尋得了當年六人,一家一問,得費不少時辰,午飯不在家吃。估摸是沒那麼快的,她答道,“約莫要晚些。”“那我同孃親睡午覺好不好?”柳雁不願自己去鑽冷冰冰的被窩和冷冰冰的屋子,就想同她膩在一塊,得母親溫暖。李墨荷握著這小手,不想掃她興致,連聲應了好字,喜得柳雁又生笑靨。領她進屋,便從盒中將買的那兩條蘇繡髮帶拿了出來,交由她手上,“瞧著好看,你又喜歡往梅林那跑,就買了,也不知你喜不喜歡。”絲帶不過半克重,薄薄的兩條放在手上,幾乎感覺不到重量。可在柳雁心中,卻重如黃金,價值連城。她小心收好,“喜歡的,喜歡極了。”李墨荷笑問,“喜歡的話怎麼不繫上?”柳雁抬頭看她,笑道,“要好好收著呀,這是娘送我的第一件東西。”李墨荷心頭微動,這孩子……不是不懂這情分,只是她以為她還小不懂。實際自己做的任何一個舉動,她都會記得。在自己看來不算什麼,她卻已經想了許多。太懂事,也太讓人心疼。她輕輕拿過那髮帶,將她抱了過來,“以後娘還會送你很多很多,雁雁戴著吧。”“真的麼?會送很多很多,每年都送?”“嗯,只要瞧見好的,都給雁雁買。”柳雁執拗問道,“那要是娘有了自己的孩子呢?”李墨荷愣了愣。大人常失赤子之心,她見過不少骯髒事,連帶著自己也總會將人將事往惡的地方想,可對著柳雁,本心卻似乎回來了。這興許就是所謂的常德乃足,復歸於樸。她抱著這小人兒,定聲應道,“一如既往。”柳雁已是高興,這才趴她膝頭上,“娘給我係上吧。”李墨荷仔細將髮帶給她纏在那雙丫髻上,她暗暗想著,不必生女兒了,雁雁就很好。想到過了十年她便是別人家的,突然有了做母親的不捨。柳定義午後歸來,府裡的人都還在睡,沒急著同母親請安。進了自己的院子,下人就道,“太太帶著七姑娘睡下了,常姨娘剛起,顧姨娘還在佛堂。”說到顧慈,柳定義步子微頓,“她如今仍是每日都要在佛堂待上大半日?”“回二爺,是的。”柳定義默然不語,顧慈性子溫婉,原本是不信佛的,一次帶她外出,卻遭人伏擊,為了自保,被迫當著她的面殺了幾人。自此以後,更是不爭不搶,還信了佛,要誦經為他洗清所欠的罪孽。甚至不願再和他同房,生怕有了孩子,那罪孽會報應在他們的孩子身上。那日伏擊之事後,顧慈就已不再是顧慈。柳定義於她有愧,只是無悔。若不還手,死的就是他和她。因不想回